对面闫霆之回了一个笑,默契地饮下。远叔这才看明白这两人竟是认识的,且闫霆之主动示好的态度,难道是已经站边过来了?这番在心中想着,远叔回头看着云天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云天这回儿有好好和他解释,“你不记得?在禹城,闫霆之和安腾在刺史府住过一段时间。”远叔恍然大悟,“噢,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已经熟了。”“不是,是在回京后再一次遇到才开始变得熟悉,他与他父亲闫太傅不一样。”云天手指点在额间,这个动作还是这段时间与阿姐在一起时,学她的。“闫太傅对朝忠诚,唯齐様帝是也,闫霆之却是很会审时度势,在敬忠之前保命和家族仕途放在第一。他是个聪明人。”作下这个评论后,云天便不再多说。恰巧外面响起阵阵裙袍摩擦窸窣声,以及一串接踵而来的繁杂脚步声,云天和芳心阁众人一并往外看去,看到的是被十几名面貌迤逦、身段出色的侍从簇拥而来的齐宣王。而在他身后那堆侍从中,换上一身轻薄侍女妆扮的段南灵竟也被齐宣王带到宴会上来了。此刻的段南灵小脸白白颤颤、双眸通红,一看就是在不久之前受过惊喝,遭遇过搓磨。加之她玉碎香残的容貌,落到在场一部分怜香惜玉的宾客眼中,便觉齐宣王再如何面上光鲜秀玉,再如何于圣上面前装腔作势颓废荒诞。那也甩脱不掉他是一个性情不定喜好杀虐、内里藏奸的疯子。该,当死也!“哈哈哈,众位久等,本王这个主人家却是来迟了,罚,稍后便罚酒两杯。”这个时候的齐宣王并不知底下那群人中有人正想着让他即刻毙命。他说话的时候言语形容之间又是变回与他外表一样的风流名仕模样,一点看不出先前在内院的作虐疯癫。云天幽长视线与他对上,齐宣王嘴边含笑先是收回,带着两名孱弱妩媚的侍女在上首的主人位置上坐下。嘴角勾起一个哂笑,云天余光顺势落到跟在他身后的那群侍从身影上,倏然间扫见一张低垂的脸,下巴尖尖楚楚可怜,在一众侍从中最为出色。云天墨色剑眉上撩,余光收回却是转头与站在他身后的远叔耳语道:“你去查一查他身边的那名侍女什么来历。”远叔方才便看到云天目光在前面一名颜色勾人的侍女身上有所停留,眼下听他在此等重要时候还要命人去查她身份,他第一下想到的便是……哎呀呀不好了,云天小子该不会是被那狐媚女子迷了眼吧?难道是齐宣王那老狗的计谋?不行啊不行啊,追月姑娘多好的人啊,还在府里等着他回去,若是知晓云天对外头的野女子上心,啧啧天可怜见的,以追月姑娘的脾气还不一拳把他锤成渣渣。远叔俯身提醒道:“不好吧,那侍女看着虽美但极有可能是齐宣王给你设下的圈套,且她怎能比得上追月姑娘。我远瞧着你家阿姐是眼里进不得沙子的人,你这个时候……千万莫要昏头干傻事。”云天脖子转到一半,听到这莫名其妙的栽赃话,重又落到远叔关切带着劝解的脸上。第三次了,第三次给了他一个瞧傻子的眼神,气笑道:“这侍女有些眼熟,前面在齐宣王内院似是瞟见过一眼,你让人去查,莫要自个儿在这边胡乱猜想,还是说你打算去我阿姐面前瞎编胡诌一通?”嗨,就说嘛,云天还是那个云天,比谁都靠谱。远叔赔笑,“我这就去查,你莫要生气。”说罢,收了面上表情转身便要下去。“回来。”云天冷哼一声,看见他要走,忽而又把人叫回来,冷眼含煞地盯在他身上,“你方才说远瞧着?”远叔一脸纳闷,“什么远瞧着?噢、我是说远瞧着追月姑娘是个眼里不容——”“谁允许你看我阿姐!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偷看我阿姐,你的一双牛眼便扯一块黑布蒙上吧。”“嘿——”gan啊!前方,芳心阁酒宴上齐宣王果真是甫一落座便唤身后的侍女倒上两盅酒,一一饮下后从座位上走下来。他站在酒宴正中,四面的各位侯爵官大人们纷纷举着酒杯上前来,其中隐在人后的几个官员早早得到昆仑赤的指令,散开在人群中。而昆仑赤这会儿正与被人遗落在位置上,却显得他更加闲适自在的云天暗中互通眼色,计划接下来的行事。该安排的里里外外都已经作下布置,下面就等着看齐宣王如何穷鸟触笼,做最后的挣扎。云天黑沉沉的眼底浮起厉光,一仰头,饮下手中半杯酒。随后,前方响起齐宣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