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擎缓缓瞪大眼,深吸一口气才按耐住转身去质问皇帝的冲动,“陛下应该告诉微臣什么?”“他没告诉你,哀家这个当母亲的,就更不能说了。”田羽扇伸手召来裁缝,“帮君后量衣吧。”说罢,甚至自己上手在一排排布料中挑选起来。“大渘虽男风盛行,却从未立过男后。”林擎配合裁缝。裁缝似乎又聋又哑,只是低头做事。田羽扇端庄优雅,“路都是人走的,有一才能有二。”“陛下现下后宫无人,太后不愿儿孙绕膝?”“陛下已有冬阳玉雪,天家历经三代,一直都是儿孙单薄,哀家早已看开,阿擎又有什么担忧?”一句阿擎差点儿堵住他,林擎咬咬牙,“为何偏偏是我?就因为我曾救过陛下?”田羽扇眉目柔和,“林大人所问之事,他日自会找到答案。”“我现在就想知道。”想知道现在的陛下,到底是谁。“你救下阿珖,哀家自是感激的。”田羽扇却不回答他。裁缝收手,对着田羽扇恭敬道,“已经好了,嫁衣定能在一月内赶出来。”田羽扇颔首,“宫中绣娘赶制朝服和常服,早就听闻锦天绣坊嫁衣做的最好,有劳了。”裁缝拱手,“娘娘言重。”说罢就要转身,却又停住了,“是否需要陛下过目?”田羽扇笑,“要的。”裁缝退下,林擎想问之事也没有答案,此时就想要离开了,“娘娘可还有事?”田羽扇摇头,“这十年来发生了太多事,哀家也未曾去看过你,如今见到了,心下也安了。”林擎拱手,“即是无事,那无难便退下了。”“阿擎…”田羽扇开口,“你这身体…”林擎抬头看她,良久才问,“娘娘在担心什么?”田羽扇实在是心下不忍,“有一人,把你放在心尖许久,本宫愿你能与他白头偕老。”她就像每位希望自己孩子幸福的母亲一样,祝福得真心实意。这句话却让林擎的心几欲跃出,“那人,可是我心尖上的人?”田羽扇慈爱的笑了,“你的心,本宫如何得知?”林擎眼前黑了黑,撑住椅子才稳住身体,“太后娘娘可会骗我?”“关乎陛下,哀家怎会骗你。”田羽扇笑的慈爱,满目柔和。林擎走的很快,身后的小太监几乎跟不上,想着对方的身体,小太监出言提醒,“林大人还请慢些。”“陛下现在在哪里?”林擎冷冷的问道。小太监茫然的看着他,“在,在安神殿?”林擎懊恼,父亲和弟弟还在,他能去哪里。楼珖和林樾林竹三人相顾无言已经许久了,除了战场上的争执外,能聊的也只有林擎了,可偏偏他们父子二人几乎终日奔波在边关,对林擎的了解也是通过林兰的家书,要说真知道些什么,怕还不如一直守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林海。林樾心中郁结,楼珖的许多问题竟把他问住了,一个大男人,谁会关心另外一个人喜欢吃的咸一些还是淡一些,还喜欢吃糖吗,冬日需要盖多厚的被子,夏日是否贪凉…有什么毛病不行!谁会这么婆婆妈妈!他能答上来的也只有仍喜欢吃甜,不然能被长公主叫林甜甜吗?!可转念一想,林擎毕竟是自己的长子,现在身子又是这样,一时间不知是愧疚多些还是别扭多些了。林竹看着那道月白的身影疾步走来,站起身,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我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哥绝不能动内劲。”说罢脚尖一点,冲出门去拦人了。“你疯了?!谁让你用芙蓉云步的!”林擎眉头微皱,他忘了这件事了,可用了也是用了,大不了毒发一次,反正也不差这一回,干脆掌下蓄力,把想要把他拦住的人四两拨千斤的推开,脚下流转,几步就进了门,他一把攥住楼珖的衣领,“阿珖?”楼珖被这两个字砸愣了,不知母后和他说了什么,更不知要从何开始解释,“我…”才说了一个字,觉得不对,楼珖伸出手搂住林擎,怀中单薄的身体正在以一种肌肉和骨骼承受不住的可怖的速度颤抖,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到外的蚕食他。林擎双目通红,仍然攥着他的衣领,声音颤抖,“你告诉我,你是阿珖吗?”楼珖觉得站不住的是自己,“你怎么样?疼吗?”“不疼,没我的心疼…”林擎软了身体,巨大的疼痛蔓延至身体的每个部位,掏空了他的气力,从唇角溢出了些许血迹,被同样颤抖的皇帝抹去,眼神却是明亮的吓人。高高在上的皇帝把怀中人死死抱住,低声说道,“我不是,我不是阿珖…甜甜哥,我不是阿珖…我是你的阿珒…”楼珒在他耳边轻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