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还记得玉茗吗?”皇后倏地睁大了双眼,只是她现在也没有力气,整个人渐渐软倒在了地上。她看向那笑着的王彬,想张口说点什么,可是力气一点点在消散。她终究是在自己孩子的哭闹声中,看向那被士兵压着的孩童。她的孩子,都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娘……王彬蹲下身来,将手指凑上皇后的鼻息,在确定她真正断气了之后,整个人这才松懈了下来。他却又哭又笑,泪水已是满脸,口中喃喃的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玉茗,玉茗……”原来这王彬自贵妃去世后,他们这些原本昭德宫的奴才却失了庇护。哪知玉茗却找上他,告诉他,她是皇后的人,说皇后马上就要回宫,劝他回头跟自己一起向皇后投诚,皇后总会感念他这些年的功劳。那一刻他惊怒交加,这才知道原来谋害累死他们娘娘的凶手,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回想那时,她刚进昭德宫,一眼便瞧中了她,却在千回百转的心意间难以开口。哪知她却渐渐主动给他缝补衣服,做些送的香囊。那时他虽知她才刚进昭德宫不久,他知道她是存了攀附的心思。可那时他看着她的眉眼,却仍忍不住动了妄念。后来这么多风风雨雨,他明白即便当初是虚假的情谊,如今也变成了真。只是他终究在一怒之下与她大吵了一架,绝不肯去攀附那皇后。只是后来却再无她的消息。直到他在宫里靠着从前的人脉四处打探,最后却在乱葬岗里寻见了她的尸首,又怎么会想不明白。那个雨夜他跪在乱葬岗里抱着她的尸首,嚎啕大哭。再回宫时,他便只有了一个念头——杀了皇后刘氏。多番隐忍,终于被他得到的机会溜进这西宫之中,藏匿于立柜,不想却碰上这么一场混乱。他原本准备伺机而动,这也许不必他出面,朱辞远便会杀了这皇后刘氏。只是他眼见着形势不对,刘氏有皇帝在手,只怕他错失了这个机会,就再难为玉茗报仇。他这才悄悄的从柜里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气力往她背后插的那一刀。王彬将手中的带血的匕首渐渐握紧,他看着殿中总有些怔然的众人,将那匕首直接刺入了心口,鲜血从他唇角流了出来。倒前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又看见那个杏眼桃腮的女子。明明也没有那么温柔,爱掐他爱骂他,可对他的疼惜和爱怜却是真的,从未也嫌弃过他的破败之身。在这重重的深宫里,她是他心口上唯一的那么一点温情。偌大的殿内很快便有宫人上来将尸首拖下去,或是拿水清洗着地上的血迹。所有人都退下之后,皇帝也被人扶到寝殿里,召了太医整治。待所有的人都退下之后,那里只有怀恩和朱辞远两人。怀恩挣了挣朱辞远的手,从他怀中抽离开了身子。那一幕就看得朱辞远心口发慌,他猛的攥住怀恩的手。仍分辨不出她那时的话里的真真假假,生怕她再对自己失望,再生自己的气,再头也不回地逃开,他又要上哪里去找她呢?怀恩转过头来看他,朱辞远就对上了她略带询问的眼神,捏了捏她的掌心:“别乱跑,这宫里还乱着。你乖乖的,我派人送你回端本宫。无论有什么事,都等我回去了再说。”作者有话要说:结局·怀恩垂下眼来,点了点头。朱辞远看着她小小的背影一点点的离他远去,心口还是会习惯性的发紧。但他还是强按了下来,这宫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将那头领唤了进来,吩咐除掉这宫里临安王府军队的对策。怀恩一路由卫兵护送着回了端本宫,到了门口那些卫兵便止步不前了。跨过高高的门槛,再次走入这座她熟悉的宫殿。在这里她曾经有过很多回忆,那些关于草木和人事的,那些好的与不好的,一时间纷纷潮涌入了脑海。恍惚间这里好像并没有变化多少,触目所及,皆是熟悉,倒是让人生出些物是人非之感。这一路上遇上几个来往的宫人,有些她是认得的,有些则是脸上的面孔。有的见了她只是低头避让,有的认得她一些的看着她的脸吃惊地张大了嘴。她也不管,径自往前走着。一路到了书房这间院落,院中的那棵桂树正蓊郁着。虽还未到开花的时节,但那夜色之中翠绿的叶片显出几分鲜妍来,郁郁葱葱的,很是讨喜。她的目光从那棵桂树上移到那扇支摘窗,复又垂下眼来,将那扇雕空的木门推开。房内燃着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的,是一种恰如其分的光亮。只是她刚一走进去,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跑过来。怀恩眼眸一亮,低下身把那雪白的一团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