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祥?”怀恩听得眼亮晶晶的,她隐隐觉得她一直等的契机就在这儿了!秋儿仔细回忆了一番,点点头,“好像是这个名字。他之前有次替太后来催膳,当时就看上了王若婵。只不过王若婵打听到那吴祥在太后宫里算不得什么得脸的奴才,便只是应付着没答应。前些日子他去端本宫做了掌事公公,那王若婵大概是想着要是三皇子将来顺利登基,那他可就是大内总管了。于是这些天又上赶着巴结,两人现下可打得火热呢。”怀恩听着,越发觉得里头有文章可作,便接着问道:“这王若婵怎么跟个蜘蛛精似的,到处结网,也不怕那些相好的知道了她是个破鞋德性,栽了跟头?”秋儿不意怀恩一个半大的小太监竟然对这些男女□□感兴趣,噗嗤一声笑了,点着怀恩的脑袋笑道:“你这个小屁孩,哪里学得这些腌臢话。”怀恩摸摸额头,撅起嘴来有些不高兴,“秋儿姐,我都十五了,不是小屁孩了。快快告诉我吧。”秋儿被他缠得没法子,只得说了,“她的那些相好大多都是知道的。只是在这些大太监眼里也就当她是个消遣乐子,所以即便知道了,也不会为了此事彼此伤了和气。像赵掌印、姜少监他们也都是有正经菜户娘子【1】的。”怀恩听罢也大体明白了。敢情这些人也就是图一时的欢好。怀恩回忆着对这王若婵的印象,不得不说还真是生了张顶好的面皮,若不是至今宫中郑贵妃跋扈独大,只怕她爬龙床的心也是有的。只是这般好颜色,这宫里那个一向以好色和凌-虐出名的大太监怎么就没收了她呢。怀恩稍稍一想便猜出了几分。于是计上心头,一时喜上眉梢。“秋儿姐,你帮我个忙吧。说不定我可以除掉吴祥,你也可以不再受那王若婵的欺压。”怀恩俏皮地冲秋儿挑挑眉头道。秋儿愣了片刻,虽知怀恩聪慧,可到底不信她可以凭一己之力便除掉位高权重的两人。怀恩见秋儿一脸犹疑,便凑到她耳边同她说了一通。秋儿越听越心惊,心道若真实行了计划那王若婵的下场只怕凄惨无比。可老话说的好,泥人尚有三分性,兔子急了也咬人。秋儿一想到自己和其他低微宫女这些年来所遭的罪,还有那王若婵手底下的冤魂,便握紧了拳头同怀恩点了点头。怀恩出了尚食局便边往回走边想着,只是此事自己不宜出头,省得招惹上麻烦暴露身份,要找个中间人,怀恩眼珠子转溜了几圈,登时便想到一个。她将刚踏进端本门的脚缩了回去,转身就往北而去了。而这一幕却被正准备到司礼监去找干爹曹旺的三喜收入眼中,他见怀恩过门而不入起了疑心,悄悄跟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1】即对食。下药怀恩一路往北正走到一半,便在日精门附近碰上了陛下的銮驾。她听到清道的小太监的拍掌声,忙退到宫墙根儿低头伏跪了下去。不一会儿一群乌压压的小太监簇拥着坐在金玉肩舆轿子上的皇帝声势浩大地从怀恩前头走过去。待人群远了些,她才因着好奇偏了偏头去看。只可惜人已走得远了,只能看见卤簿依仗中,宫女太监高高低低的后脑勺,以及两团高杆雀翎大扇在后头掩着。怀恩有些失落,可转眼却瞧见南边墙根儿处远远低头跪着的那人,身影竟有几分熟悉!再细琢磨一番,可不就是三喜!回想这一路总觉得身后异样,可现下便明白了,三喜在跟踪着她呢!怀恩心中冷笑连连,上次给你下了套,可总想着先除了吴祥,再腾出手来收拾你这个小蠢货。没想到你倒上赶着来了。那正好,便一起收拾了倒是省事的很。待皇帝銮驾远去,怀恩便起了身,只佯装不知有人跟踪,继续往北而去。三喜一路悄悄跟着怀恩绕过万岁山,过了北中门,越走越偏远,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怀恩走到安乐堂和司设监的岔口处,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左右转头看了看。三喜一阵心惊,生怕暴露,慌忙躲进了司设监和尚衣监的夹道之中。可待三喜再探头出来,早已不见了怀恩的踪影。他忙走到方才怀恩消失的那个岔口处,却也找不见人。一时不敢细找,怕打草惊蛇,只缩回他原本躲的那个夹道中,只等着怀恩出来再说。怀恩甩了三喜后就溜进了司设监的赌坊中。这赌场就设在司设监原本的地下仓库。不过装饰休整得宜,且上头连着一间只能从地下进入的牌室,开窗通风倒也算不得憋闷。宫中禁赌,这地下赌场却可以经营多年,来者入内要交钱,赌盈亦要抽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上头的大太监或者主子暗中办的,谁也不敢抻头告状。至于那些没眼色的人,坟头的草早就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