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狂热,期待……
隻是临近苏醒,那叛逆的狂热终于一点点被理智唤瞭回来。凡人死后,三魂六魄尽归地府,此乃天道运行规律,无出其右,那麽……蒙茸的眼眶瞬间湿润下来,鼻子一阵酸涩,一个她永远都不像承认的事情呼之欲出,那麽,仅剩的迟迟不散的,唯一的残魂,必为执念!
这麽简单的道理,作为一隻妖,为什麽她现在才想到!!!最后一步,隻差最后一步,便可相见!
可是,之后呢?魂消意散吗?
蒙茸的指节被自己捏的苍白异常,颤抖不止。
从此,天之崖多瞭一个人,可是,他却一生都在寻人,整整二十年,从青丝到白发,都未曾寻到那个与他同在一座山的人。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中间隔著的,是一条无法逾越的轮回之河。
其间,蒙茸也曾追根溯源,找到瞭天之崖的山巅。这裡树木倾倒,乱石碎杂,干枯的血迹,横陈的长剑,以及,景生的被割下的衣角。蒙茸设法唤出这裡已经成精的花妖,重现瞭这裡当初发生的战事。
隻是看到一半,蒙茸的心便狠狠地揪到一起,而花妖幻化出来的景生,却还在无休止地利用自己曾经画给他的强大符咒,抵挡宁观衆人。最后蒙茸清清楚楚地看到,宁观的最后一剑,刺穿瞭景生的身体!
崖下的海水奔腾怒吼,翻涌不息,仿佛带著鬱积多年的怨气,激烈地拍打著崖壁。
“看来,我和宁观早该有个瞭断!”她决绝转身,离开这个此生再也不愿踏足的地方。
后来,蒙茸杀瞭人,作为一隻妖,第一次杀人。当初天之崖上刺过景生的二十几个人,一个她都不会放过,包括宁观。
从此,仅差几十年便可越过千年大关修成仙途的她,在这之后,修炼便频频走火入魔,再也不似往日平畅顺遂。
因为,她杀瞭人,同时,还放不下一人。
二十年的躲避与寻找,每次都是景生走在前面,寻找记忆中的人,蒙茸偷偷跟在他后面,看著他的一举一动。
景生从被唤醒起,便很少下山,日日待在山中,他走遍瞭山中的每一处地方,却还是每天都在重複昨天的路,仿佛隻要他一直走下去,就会找到他一直所寻找的。
山中无人,可是他经常会折许许多多的柰花,挂在林中枝间,仿佛是为瞭告诉什麽人,他一直在这裡!
每年到瞭特定时间,仙门中的弟子或丹剑院的学生会来这裡历练,景生总会刻意地引导他们避开蒙茸的洞穴,不让这些讨厌的傢伙去打扰蒙茸,他手裡还有最后一张蒙茸给的纸符,可是他不会轻易地用,除非,他们欺人太甚,找到蒙茸的洞穴之处。
这张符纸一留,就是二十馀年!
“叮当”一声,幻境破灭,一支鹿角掉落在地,景生彻底化成瞭一道虚影。
蒙茸伸出颤抖的手,可是却什麽都抓不住,她崩溃起来,问:“为什麽?为什麽要认出我?一切安好!既然一切安好,为什麽要戳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