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笑笑,「好,那我就死在这里,死在你面前,让你痛快,你们都看清楚了,我可是跟她一起共患难的人,但她今天逼我死。」
说完,便朝柱子用力撞去。
却是桂子扑上去拉住了她,劈头盖脸的便打了下来,哭道:「浣纱你这没良心的,没良心的,原来你下郑姨娘的毒,当初要不是小姐跟官牙要了我们,会被卖到哪里都不知道。」
浣纱甩开她,撇撇嘴道:「卖到哪里不都一样,五更起床,伺候人家梳洗,主人家熄灯了,自己才能躺在床上睡,都是下人命。」
「哪会一样,霍家大院里,也就郑姨娘身边的人没挨过板子,没跪过尖石,没饿过饭,你该不会忘了有多少丫头想到我们院子来吧,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你这样狠心。」
一阵喧闹中,李老太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吵什么?」
浣纱见状,扑了上去,一下抱住刚出现的崔雅儿的腿,「大少奶奶救命,我家小姐疑心我下了毒,没凭没据的要逼我死,婢子想跟着大少奶奶,求您开口。」
她说要撞死本来就只是演戏,知道桂子会心软,桂子呢,也完全没辜负自己对她的了解,真的上来拉拉扯扯,想讲道理,耽搁了些时间,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群正主子过来。
崔雅儿已经成了大少奶奶,讨好她便足够。
李益见祖母,表妹,连同母亲跟几房姨娘都出现,站起身迎了上去,「祖母怎么来了。」
「原本今天见了你心情好,让她们过来伺候吃饭,东西还没开上来,下人说牡丹苑要闹出人命,我这才过来看看。」
崔雅儿被浣纱抱着腿,虽然有些不舒服,但那句「大少奶奶」却又听得太舒服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把她踢开,只耽搁了这么一会,原本不大的小厅就没空下来的椅子了。
李老太太在中间坐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李益正想开口,却没想到李老太太接着说:「霍姑娘,你给我这老太婆说说。」
霍小玉口才便给,简单把两代故事交代清楚,当年香姐儿如何错过霍大人,后来又如何遇人不淑,导致香姐儿唯一的女儿把一腔怨气出在她母亲身上。
「老太太明鉴,事情不是这样的。」浣纱爬了过来,「郑姨娘被下毒是有的,但真不是我,小姐如此咬死,只怕是知道我,我没经过她同意,伺候了大少爷,大少爷心里对不起小姐,只想把我一起赶出去,让小姐消气。」
一顿话,让大厅一片沉默。
崔雅儿嫉妒难忍,李老太太若有所思——这事,很久以前有过,李正道的庶弟李正有即是没得到正妻苏氏允许就让丫头伺候,李正有为了让苏氏消气,栽赃那丫头偷东西,把她打了二十板子后奶出去。
李益与其说是惊讶于浣纱的能编,倒不如说是惊讶于她对霍小玉的恨。
她会这么说绝对不是巧合,怕是刚入李家,便开始打听大小事物,这牡丹苑的婆子只怕也被买通不少,回报时夸大渲染,祖母才会来得这样快。
「十郎,可有这事?」
李益自若的回答,「祖母问这话可真让孙儿伤心了。」
「也是,我给你的那几个丫头个个绝色,姿态文雅,你都没要了,这丫头举止粗鲁,言语污秽,更不可能。」李老太太摇摇头,又转向霍小玉,「你竟是霍大人的女儿。」
「是。」
李老太太眯起眼睛,李益回家后,她当然有让人去调查这霍小玉,知道她是霍大人的女儿时也欷嘘了一下,只是,下人报告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感觉又不一样。
孙子十一岁那年通过国生,李家大肆宴客,当时一位京官刚好途经云州,听闻这热闹,过来了一趟,那就是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