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骅蹙起眉,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有些担心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雪里太冷了,一会儿你身上就全湿透了。”
尤灌扯起一抹笑容,只是有些难看。他语气平淡的仿佛说的是什么再寻常不过的话,“我已经和经纪公司解约了。旬哥,等男团解散后,我就要退圈了。”
旬骅嘴唇轻颤,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但后面任凭旬骅再怎么问,尤灌却始终不肯说出原因,只是说反正他也已经出道了,已经圆梦了。
旬骅语气加重,“你先从雪里起来,我不问了。”
尤灌这次倒是很听话,他撑着胳膊慢慢直起身体,就那样随意坐在雪地里,“旬哥,我能给你当助理吗,我不要工资。”
他垂着眼,手里随意地捏起一团雪,又随便扔到身后的假山上。
旬骅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的身体轻颤,说话时还带着一丝哽咽。
几片雪花飘落到他的睫毛上,很快就融化了。是又哭了吗,旬骅心也似乎被揪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总感觉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就像是抛弃了他一样。抛弃,旬骅抿唇思考,但他怎么会用抛弃这个词。
书还在刚才的那一页,通话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那本书已经四十分钟没有翻动。室内的暖气很足,只是桌子上的那杯之前还冒着热气的茶已经不见熏腾的水气了。
“你想来就来吧,但是当助理还是算了,我可用不动你。”
旬骅轻轻叹气,虽说他的确见不得人哭,但是面对尤灌,怎么尤其心软。旬骅心里给自己找理由,或许是上次尤灌身上的伤触动到了自己,又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好像人越老越容易心软。
“真的吗?”尤灌立刻看向镜头,喜笑颜开,眼里没有一丁点泪意。
旬骅眼睛微微眯起,“你刚才没哭啊?”
尤灌轻轻咳嗽,唇角扬起,“我怎么会哭。旬哥你已经答应了,这次再反悔那我也不会依你。等你剧组开工,我就去找你,反正我已经知道你家地址了。”
那头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你先回屋里。”旬骅用捎带命令的口吻,“如果你不回去,那件事免谈。”
“不行不行,不能免谈。”尤灌立刻快速摇头,把手机放到旁边,双手扑棱着扫掉身上的雪,他拿起手机,跑着往室内跑去,“我马上就回房间。”
手机里传来他奔跑的声音,还带着风的呼啸声,路上有人在跟他打招呼,似乎是在说什么少爷。旬骅捏了捏眉心,到底是什么家庭才会养出尤灌这样的小孩。
一分钟极速狂奔,尤灌打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旬哥,我到房间了。”
这里的布局倒是旬骅熟悉的现代装修风格,他之前和尤灌视频,背景都是这间房间。
旬骅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凉了,有点冰牙。
他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打算退圈吗,是因为你上次说的原因,家族联姻?”
他知道尤灌家世可能比较复杂,但是突然之间就说要退圈,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也太令人担心了。
尤灌神色慌乱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像是在发誓一样,“才不是,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人结婚的。”
旬骅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气氛有些不对劲,旬骅挥散萦绕心头那丝几乎不可察觉的不安,他很快就换了个话题,“《朝堂风云》里我的戏份大概要拍摄大概一个多月。你大概要来玩几天,我不太清楚剧组会不会给你安排房间。”
尤灌纠正他,尾音微微上扬,“我不是去玩的,我是认真想要给你当助理的,我是去工作的。到时候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助理,助理不是会安排房间嘛。你在那里待几天,我就待几天。”
旬骅鼻子微微皱动,他深呼了一口气,表情严肃:“尤灌,你跟我说实话,你非得当我助理,是不是——”
你是不是不想待在家里。尤灌他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想到上次他后背被打成满是青紫,触目惊心。
尤灌神色慌乱到简直肉眼可见,他打断了旬骅,“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就是想,就是想——”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那么急着否认干嘛。不过你既然也不是不想在家待着,那其实也不必非得跟着我去跑剧组,我又不能一直陪着你,会很无聊的。”
原来不是发现自己喜欢他了啊,尤灌放松下来,但是紧接着又是浓浓的失落。他不敢吓他,也不敢赌万分之一旬骅也喜欢自己的可能。现在能当朋友就好,能跟旬骅待在一起就好。
尤灌鼻尖微皱,眼睛睁大变圆,眼尾却垂下来,那是他认为让旬骅心软最有效的表情。
“刚才明明说好的,旬哥,你是觉得我烦了吗?”尤灌在旬骅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内侧,泪花一下子就从眼里冒了出来。
旬骅认输,“随你吧,我到时候会跟剧组沟通。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旬骅揉着太阳穴,半眯着眼看了他一眼,有些自言自语地摇着头说:“我都不明白你怎么愿意跟我这个大男人腻在一起。”
尤灌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挥了挥手,第一次主动结束通话,“旬哥,该吃晚饭啦,到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