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亲戚家的熊孩子不断指使我妈干活,我没忍住上去就是几巴掌,不想亲戚直接急了:
「你怎么回事?我们是想着你们一家没人才过年来看看你们,你怎么能对孩子动手?大过年的,还要不要人好好过日子了?他是做错了,骂两句也就算了,还动上手了?在我们那,你姥姥姥爷都不敢这么对他!你二十来岁的人了,跟个孩子置什么气!」
我望着熟悉的话术,心说果然现在所有矛盾都能被四个字化解——“大过节的、多大点事、都是亲戚、别太计较、还是孩子……”
可这事儿在我这儿偏偏就不能这么过去,折腾我也就算了,敢动我妈,能让他站着出去我就不姓方。
我不怒反笑:「……我尊重你叫你一声舅妈,还真以为是我长辈了?」
1
除夕夜,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可我家空落落的,除了我和我妈没有第三个人。
我爸作为技术岗驻非工作已经三年了,要不是亲自去过他的外企公司,又能收到每年几十万的工资,我俩甚至都怀疑他被人骗去缅北嘎腰子了。
而今年,是第三个没有他的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多久,我们也在试着慢慢习惯。
即使这样,我妈还是忙东忙西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让她随便煮点速冻饺子、买点预制菜就算了,可我妈却说:「这是过年,新年新气象,怎么能将就呢?等过了年你就要找工作了,一定要给人家老板好好干活啊!……」
我努力压着扬起的嘴角,附和着点头。
我妈是村里出来的,是在嫁给我爸以后才脱离了自己糟糕的原生家庭,成了外人口中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没怎么上过学,对我的嘱咐也仅仅停留在“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好好工作”上。
她忙个不停,我也不能闲着,时不时帮她打打下手,没多久饭菜也就上桌了。
我妈别的不行,干活和做饭倒是一把好手,从我有记忆起,我家就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我爸负责日常工作交际,我妈做好她的后勤工作,可以说是操劳了一辈子。
现在我长大了,也该轮到我帮她们减减负了。
我一边帮着把饭菜都上桌,另一边打开电视调好春晚,就等8点一到直接开饭了。
我正哼着歌端上桌最后一盘菜,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风雪里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两个人正炯炯地盯着我——
准确来说,是盯着我身后餐桌上满满的一桌饭。
我刚开口:「你们是……」
话音还没落,女人直接一屁股挤走了我,抓起小孩的手就往屋里冲。
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姐,我们来了!你欢迎我们不!」
看着地下深深浅浅的黑脚印,我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哪来的要饭的?怎么还进别人家了?
我砰的一声关上门,大喝道:「诶!说你们呢,是干啥的?要饭要到别人家里去了?」
我妈还没来得及反应,女人就一脚踩在了地毯上,深深的黑印子当即印了上去。
听到我这么一说,女人面带不悦的回头看我:「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一点都不尊重人,我俩大老远过来,脏是脏了点,可谁是要饭的了?……」
她不搭理我,把外套一脱丢在餐椅上就凑了过去。
「哟,姐,你和我大侄儿就俩人还吃得这么好呢?要么说你未卜先知呢,就知道我俩要来投奔你,特意给我们做的是吧?豪杰,赶紧坐那准备吃饭了!」
我妈定睛看了她两眼,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黄婷婷?」
女人嘿嘿一笑:「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俩十年前刚见过面,你这就不记得了?我可不就是你弟媳妇嘛!豪杰你知道吧?他是你们罗家的种,是我给罗万里生的儿子!」
说到这个,她挺直了腰杆,好像她能生出儿子是件多光荣的事儿。
2
趁她们往里走的功夫,我把我妈拉过去问她是谁,我妈假装在厨房洗手,低低的告诉我,这女人是她早就不来往的娘家舅舅的老婆。
我妈家自来重男轻女,她是嫁给我爸以后才解脱的,搬到城里后就彻底跟过去说了再见,断绝了来往。
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就是十年前舅舅结婚的时候她回去过一次——
是上了一万块钱的礼金还被姥姥嫌弃少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