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头,停着一辆大皇冠。
银白的车身,显眼的标志,整车擦得干干净净。
我甚至不知道该问他是新洗的车,还是新换的车。我只是猛然间就想起了几年前的那辆,漆黑的,颀长的,在九十年代初期的马路上格外显眼的老汽车。
这不是那辆了。
“……还是皇冠呐。”我摸了摸一边的后视镜,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够尴尬。
“啊,还是皇冠。”他说。
“原来那个呢?”
“报废了。”林强拉开车门,却没有坐进去,“那辆是87年的了,第……七代。这个,好像是去年,要不就是前年出厂的。哦对,是前年,99款的嘛。第……第十一代了,好像是。”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上来坐坐嘛?”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猛的抬起头来了,对上的,是一双看似平静,却仍旧蕴藏着不曾减退的鹰隼般目光的眸子。
他……还是那个林强。
一点儿也没变。
不,不对,他变了,他变得比当年更有侵略性了,这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说仅仅是我从当年的期待着挑逗着煽动着让别人侵略我,变成了现在的躲着闪着藏着掖着怕别人侵略我了?
别告诉我答案,我也没有办法,我有家了知道嘛?我不想用它来冒险。
可是……
“坐坐就坐坐吧。”我带着笑,带着小屁孩儿一样跃跃欲试的冲动,坐到驾驶座上去了。
不管对谁发誓,我都敢说,那时候,我是真的想仅仅坐坐而已的。
可我没想到,林强,他会直接绕到车的另一边,开门上车之后,又直接把钥匙插进了方向盘下头的窄缝。
“踩离合。”他说,我就真的照做了。钥匙一转,车子发出一声颇为动听的发动机声。
“是个玩意儿。”我继续笑,“发动机的音儿都听着好听。”
“开开试试。”他又说。
我又照做了。
他说话,我就听了,我真听了,我开着这辆车,顺着小区的路,慢慢往外走,他坐在我旁边,放下车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点上,轻轻呼吸的时候,轻薄的烟雾就顺着风,顺着车窗飘散出去。
外头天已经不早了,早春的北京,四点来钟太阳就已经渐渐西沉,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遛的过程中,阳光又跟着一点点转暗,一点点消散。
我想,好在我还是有话可说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出来露个面儿?”我问他。
“嗯?”好像刚从沉思里回过神来,他看向我这边,有一会儿才在我忍不住重复问题之前开了口,“哦,你说公开组团消息吧,那个……裴哥倒是说了,好像、三月底吧……我给忘了,你瞅瞅……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