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算算时间,他应该也快过来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不祥预感袭来,她警惕停住脚步,蓦然听到了附近传来很轻微的、类似倒计时的声音。那是……她下意识转头,朝不远处日式料理的店铺望去,脸色忽变。“老k!”她果断朝二楼的楼梯飞奔而去,厉声喝道,“跑!有炸弹!”不止一处,从一楼大厅,到二楼走廊,再到三楼的地中海小广场,刹那间一起引爆。轰鸣声震耳欲聋,浓烟热浪,猩红血焰,满目狼藉。在试炼计划里,通常没有季节概念,只能猜测,这场游戏大约是秋天。因为外面下起了雨,是阴寒的雨。时空监察局四季如春,从未下过雨。只可惜这里的雨,也不是真正的人间。——我曾经那么信任你,结果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对我从没有过一句真话。——对你而言,一切都是可以随意利用和葬送的,也包括我不是吗?——所以阿肆,你也杀了我吧。……姜玄月刚刚从无边无际的混沌中醒来,耳鸣声一阵紧似一阵。她前后经历了三次爆炸,耳鸣就没停止过,可那仿佛冥冥之中传来的声音,她却感受得极为清晰。那是小姜玄月的声音,她以前还会困惑,如今已经能确定了。她咳嗽了两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土,只觉喉咙深处满是腥甜血味。她艰难拨拉开眼前的碎石砖块,本能地想把身上压着的东西掀下去——凭直觉判断,她认为压着自己的不是什么重物硬物,因为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如果要描述得具体一些……似乎还有些温度。等等,温度?姜玄月单手撑地翻了个身,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摸去,却诧异发现摸到了满手的血。她总算看清了身边躺着的人究竟是谁,岂料在看清的刹那间,她破天荒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齐云肆?”齐云肆的小腹已经被锋利石片贯穿了,血还在流,直至染透了他黑色的上衣,不仅如此,他的背部和双臂更是伤痕无数。当时她正处于危险地带,幸好他在千钧一发时赶到,几乎是生生用身体护住了她,丝毫没有考虑后果。姜玄月愣了两秒,本能想替他按住不断涌血的伤口,但出乎意料,从来砍头分尸都不眨眼的她,手竟然不受控制开始颤抖。剧痛令齐云肆勉强睁开了眼睛,他小幅度向后仰头,似是叹息。“月月,你这样……我可能死得更快。”她停止动作,像是恶狠狠咬了一下牙关,垂眸看他:“谁让你这么做了?你不要命了?”“我这条命早就许给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许给我,我可没说要。”齐云肆的指尖触到她的手,他微微眯起眼睛,薄唇上挑,突然很无奈地笑了。他说:“月月,为什么从认识的那天起,我就觉得自己亏欠你呢?”“……”“感觉我就算替你去死,也是理所应当的。”“别他妈说胡话了,谁稀罕你替我去死?”姜玄月俯身抱住他,用力将他拖出废墟,期间齐云肆流了更多的血,他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却一声未吭,只以温柔眼神始终落在她脸上。他根本不怕死,却分明极度悲伤。“月月。”“行了,我不想听。”姜玄月干脆利落打断了他的话,“你真想死,可以等游戏结束了被我亲手杀死,但在那之前你得活着完成这局任务,我不能忍受失败。”齐云肆轻声道:“我相信就算只有你自己,也能完成这局任务——在真正的试炼计划里,队友的牺牲本来不也是常态吗?”姜玄月深深注视着他,沉默。这时,侥幸逃生的赵星海和景迪,也正灰头土脸、踉踉跄跄从一楼方向赶来,两人见状均不禁愣住。景迪慌张大喊一声:“齐哥!齐哥怎么了?!”赵星海跑得太急,几乎是滑跪跌倒在齐云肆跟前,他挣扎着重新起身,和姜玄月一起把齐云肆搀扶起来。“凌旭来消息了,有一批六爷的人正朝美食城这边靠近,最多三分钟。”换句话讲,如果再不赶紧离开这,他们就可能被包围。姜玄月深吸一口气,她随手脱掉碍事的外套扔在一边,俯身拾起了掉落的枪。“老k呢?”“老k刚用对讲机回复了。”赵星海说,“他正在前往十一街区的路上,我们加快速度,应该还追得上。”姜玄月点点头,察觉到旁边的齐云肆险些摔倒,她迅速伸出手去架住了他。她想了想,难得认真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