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替她谢谢你,麻烦你转告房东,那些东西她都不要了。”陈辛觉恍然觉得自己的动机已经被识破,尴尬地轻咳一声:“好,我会转达的。”“我有事先走了,回见。”俞庄嵁对关宜同点了点头,关上车窗离开。5俞庄嵁将车开回小镇时已经过了饭点,他从副驾驶座的地上拎起一众杂物,刚想下车,手机铃兀自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眉犹豫片刻,放下东西,不自觉间整理了自己的衣领,方才接通电话。“小庄,处理掉了吗?”俞屹冬在电话那头问。“处理好了。”他语气平静,说话间观察了一圈车窗外的景象。“那就好,你之前瞒着不说,我还担心你念及旧情,事情做不干净。”“没有,当时只是不确定她的身份,所以想弄清之后再说,没想到您消息这么灵通。”那头吐烟声中掺杂着沙哑的轻笑:“知子莫若父嘛。”“确实。”“最近学习忙吗?”“还行,就那样。”“照顾好自己,有事就找我。”“好,我明白。”放下电话,俞屹冬又拿起桌上摊开的一打照片仔细翻看,“真是女大十八变,可惜了。”说罢,他抖了抖烟灰,交叉着脚翘上桌面,悠悠哼出小曲。0朗日高悬,气温久违地上升,似乎要将大地中积攒多时的潮意蒸干,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气息。俞庄嵁提着东西穿过树林,沿着湖泊快步向楼房走,阳光在林叶间倾泻而下。快要到达时,他忽然觉察到异常——必经的灌木丛缺口边缘倒下了几根被压折的枝丫,其下的泥土表面则多出了一些脚印。他警觉地望向了不远处的那个窗帘严实遮挡的窗口。那是一间隐藏在电视背景墙后的房间,锁眼嵌在浮雕当中很难被不知情者发现,但他深谙凡事都有变数,世上并无完全之策。如果入侵者缜密到在外部检查过窗户的数量,就有可能发现问题。1排气扇嗡嗡作响,莲蓬头边缘漏下水滴,浴室中热气的余韵蒸腾着。介舒擦干身上的水珠,在水雾模糊的镜子上抹出一块空,又抓起一块干燥毛巾擦拭垂下的湿发。侧头的动作牵起一阵疼痛,双手前后揉搓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她忍不住盯着镜子里脖间的那道红印看。他当时是真的动了杀心吧?冰凉粗糙的铁链像蛇一样勒缠着猎物的呼吸道,他在肃杀的沉寂中一点点加大力度,在咫尺之距观察着她绝望求生的模样,次日的黎明也随之逐步离她远去。仅仅是回想当时的场景和体感,她就觉得通身发凉,胳膊上立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至于他为什么最后又像上次一样手下留情,她不得而知。不过她隐约觉得之前那一点微可不计的叛逆反抗是有用的——他确实应要求送来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而且,她醒来时手上也没了手铐。梳洗完毕,她穿上俞庄嵁拿过来的黑色运动装,这应该是他的衣服,因为她隐约在上面闻到了他的香水味。宽度十分合身,她将袖口挽了两折,又蹲下身挽起裤脚。正要起身,她突然听到了天花板上滚过的脚步声。这很不寻常,她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从来没听到过楼上有这样沉重的脚步声。如果这是公寓楼中的一层,或许是邻居时隔多日回家。如果这是别墅,之前要不就是庄嵁的脚步太轻,要不就是他从不到楼上去。而且从步伐交错的频次基本可以判断,此时楼上走动的不止一双脚。介舒脑中闪过许多想法,她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通风扇,暗忖若自己大声呼救,楼上的人是否能听到。她扶着墙爬到洗手台上,尽可能地靠近通风口,竟然依稀能听见楼上的对话声。“这地方真够偏僻的……”是个男声,音调高,声音偏细。“别废话,赶紧搜。”这个人的声音则较低,听起来更沉稳。“哎,你说,住这么大地方浪不浪费啊?”“你管得着吗?”“看样子是没人,这连阁楼里没有,还能藏哪儿?”“我怎么感觉有点儿怪?说不清的怪……就像有人味儿一样。”“你他娘的是狗?”“你他娘的才是狗!”介舒越听越迷惑,一时间难以厘清其中关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到访并没有得到俞庄嵁的许可。这时熟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二位有事吗?”粗声人反应很快,语气也迅速切换为低下:“您可算回来了,那位陈先生已经拖了好几期钱没有还了,照例现在兄弟们该弄些动静了,但他毕竟是您的朋友,所以特来问问您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