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对侠客嘱咐道:“根据飞坦提供的信息,查一下她的来历。”
屋内传来侠客轻快的答应声:“明白了,团长。刚好可以用上之前拍摄的视频来试试新的人脸识别功能。”
飞坦没有异议,只是点点头:“团长你可以直接问她,她本来也很想回家。”
“身为一个热衷严刑逼供的拷问者,你竟会说直接问她?”
“跟她聊聊你就懂了。”
库洛洛对飞坦的种种答案都很满意,他将飞坦刚返回基地这段时间的言语和肢体语言汇集在心,自认已经揭开了飞坦改变的谜团,尽管这背后的原因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飞坦不多打扰看似在沉思的团长,他转身走回许久未归的卧室。路过浴室时,他拍拍门:“快点——不对,你还是洗干净点。”
“知道啦~”乌奇奇哼着歌时抽空答道。
库洛洛心想,这真是个洒脱的人,还是没心没肺呢?他拾起碎裂的水晶,放回了桌上,顺手整理着桌面的杂物。
听到浴室的门打开,库洛洛抬眼便看到乌奇奇穿着轻盈夏日凉裙,边走边侧头奋力地梳理与拉扯自己打结的长发。
“解开任何事情都需要耐心。”他将一把小刀沿着桌面滑了过去:“当然,你随时可以选择剪断任何纠结。”话音随着指向她的刀尖停在桌边。
乌奇奇回以微笑,难怪飞坦这么喜欢和信任他,这个人听起来很有想法,不过她很贴心的没有大声说出来,因为飞坦对此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她说:“嗯,我先试试第一个建议,不管用我再试试方案二,毕竟我挺喜欢我头发的。”
他反问:“喜欢一件东西不该更努力去保护它么?”
“但头发总会重新再长出来的……”她话音一顿,眼前浮现老鼠羡慕地帮她梳理长发的画面,还有他揉着自己的斑秃时那一丝丝沮丧。她动作放轻许多:“你说得对,我是应该更努力。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很温柔。不过也合理,毕竟飞坦不揍我的时候也很温柔。”
“飞坦?温柔?”库洛洛又是一愣,随即轻笑:“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模样?”
“嗯……罪犯的头头嘛……聪明,强大,可靠,杀人如麻,冷酷无情,年纪要大一些,至少这是我根据犯罪小说看来的,还有以前接触到的。罪犯的老大还有那种疯狂型的,不过你应该不是。”其实什么样的人才能被飞坦那种有些臭屁的人心甘情愿地认作老大呢?乌奇奇看向男子的目光充满光明正大的审视。
库洛洛任由她端详,点头:“合理的猜测。”
“还可以吧?但是我很好奇,像你这种很文雅的说话方式不会被飞坦嫌弃加不耐烦然后挨揍吗?”
之前被她怔住好几次,如今库洛洛已经调整好心态。他微笑不减:“这大概是做领袖的优势吧。谁敢对领导动手呢?”
她笑声爽朗,富有感染力,整张平淡无奇的脸被笑容带动,立刻充满光彩。
走向浴室的飞坦顺路将条毛巾扣在她头上,按住她脑袋猛揉一通:“少啰嗦,谈正事。”
“哦~”乌奇奇拉下遮住半张脸的浴巾,嗅了嗅属于飞坦的味道,将它披在肩上,接住发丝上滴落的水珠。
浴室再次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目睹这幕的库洛洛眉头轻挑,来自刽子手的细心照顾,这还真是很温柔。而且那句‘少啰嗦’,似乎也可以认为是针对自己说的呢。
“如飞坦所说,是时候谈谈正事了。“库洛洛摊开手掌,指向桌上被打碎的水晶镇纸:“能否展示一下你的复原能力?”他需要决定该如何使用它。
乌奇奇恍然大悟:“这就是我洗澡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啊。”肯定是飞坦那个暴脾气砸的!她摇摇头,指引着光元素包围红水晶,注意力逐渐集中,用心感受着它曾经的形态。“你想让它恢复到什么状态?破碎前的样子,还是它最初被制作出来的状态?”
库洛洛松弛的拳头搭在嘴边,思索。尽管古文物和珍宝的价值常常在于它们所承载的历史痕迹,但能够亲眼目睹一件未被岁月侵蚀的古物是何等珍贵的机会?他问:“如果修复到以前的状态,你还能再把它恢复到现在这个破碎的样子么?”这念头显得多么荒谬,解除修复,让完好无缺的物品再次回到被毁坏的往昔。
乌奇奇眼睛闪亮。“当然,因为现在也将成为它的过去。印象中还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很喜欢你的想法!”
他的笑声低沉柔和如一阵晚风:“那就好,毕竟我是蜘蛛的头脑。那么你所谓的‘最初被制作出的状态’是指水晶在工匠的手中刚刚雕琢完成时,还是指这水晶在自然形成时的原始状态?”
“工匠?雕琢?原始?”乌奇奇不是很懂,有些晕乎乎地琢磨着:“自然形成时的‘原、始’状态……‘原’本,开‘始’,也就是‘最初’的意思吗?”
“啊,很抱歉,和你聊天太顺畅了,一时忘记飞坦提过你只学了两个多月的通用语。”库洛洛稍稍低头以表歉意。一次蜻蜓点水般的试探,看看她的语言能能力,没想到也发掘了她的学习能力。“我有些可以想象你如此快就掌握通用语的原因了,‘原始’二字你分析的没错,至于工匠,是工作的工,代表着有手艺的人,雕琢便是一门手艺,把木头、石头、水晶等任何材料变成艺术的过程。”见她听得认真,嘴巴在小声嘟囔‘手艺’,他边握拳又松开给她看,边说:“手艺,用手制作出来的艺术。”
坐在他对面的乌奇奇兴致勃勃,越凑越近,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好厉害,这个问题也从来没人问过呢!不论是人类工匠还是自然的原始形态都可以恢复到,因为大自然也是个了不起的工匠!”
库洛洛也倾身,离得更近些:“是,上帝创造了许多美好事物。”
“上帝?”
“这个话题一时谈不完。”他轻柔着额头上的纹身,目光逗留在她身上。“人们常把对大自然的称赞挂在嘴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仅仅是提到这个话题就如此满眼欢喜的人。”
少年的深灰色眼睛很是阴霾。反之,她清澈,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