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娇出了门,打量着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小院。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墙角用塑料布盖着的一堆柴,还有中间沈衡习的两垄萝卜,再无他物。
这却是她上辈子最后的安乐窝。
白娇娇朝天上看了看,没让自己再哭出来。
重活一次,该她替沈衡撑着了。
时间也不早了,白娇娇进了厨房,想做个午饭,却发现厨房比院子还干净。
十里村这边不种水稻,米贵的吓人。
沈衡又不会摆弄那些面粉,因此家里别说面了,连面缸都没有。
只有一堆地瓜,还有一坛子腌萝卜。
现下正是农忙的时候,白娇娇想给沈衡做点好的补补身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娇娇看了眼院子里头种着的萝卜,有了主意。
十里村靠海,别的不说,海产资源很丰富。
码头上有公家设立的卖鱼虾的地方,他们早上出海,小船回来的早差不多会在这个点靠岸。
白娇娇骑了自行车,打算去码头买点虾回来炖萝卜。
沈衡能干,日子过得又糙,平时没什么人情往来,所以存下来不少钱。
村里总共有两辆自行车,一辆是村长李立德家的,一辆就是沈衡的。
白娇娇骑着自行车,在村里头拉风得很。
白娇娇五官本来就生的好看,又被城里的养父母养的白白嫩嫩,虽然来村里两年黑了些,但气色却因为锻炼好了许多。
村里的姑娘都羡慕她,但也有少数心里就看不得别人好的。
那些嫉妒白娇娇的,见她如今这光景,心里都在幸灾乐祸。
“啧啧,真是倒了血霉,竟然嫁给沈衡那个煞星。”
“不是说给了两百块的彩礼吗?老白家这回可赚大了。”
十里村不富裕,两百块彩礼,普通人家够给兄弟几个都娶上媳妇了。
“那是彩礼吗?那是买命钱!正经人家谁会把闺女嫁给沈衡那小子!”
沈衡两岁生日的时候死了娘,爷爷奶奶在他三岁的时候相继离世。
两年一家人死了三个,全村人都在传沈衡是个克亲的煞神。
后来遇到饥荒,沈衡的亲爹饿死了,还是个孩子的他被后娘赶出了家门,却也没人怪他后娘,只是坐实了他克亲命硬的名声。
沈衡这个命,谁不躲得远远的?
“嗤,她不是本来就想寻死吗?真是心比天高,还想勾搭人家城里来的知青。”
“要我说啊,都是命,去城里过了十几二十年好日子,还真当自己是城里大小姐了,实际上不还是跟咱一样,就是土里刨食的老农民吗?!”
有人接话道:“我看他俩配得很,一个命不好,一个是托集体后腿的坏分子,咱们整个公社怕是都找不到这么两个人了。”
白娇娇从城里到农村,不仅是心态难以转变,村里的高强度劳动更是让她不能适应,来这里两年,白娇娇干的活加起来还不到村里同龄女同志一年干的。
干活不瞪眼就算了,她还非得吃精细粮,白家老大哥又是个老实的,真能由着她,白娇娇这好吃懒做的名声就传开了,去年年底开大会,还重点批评过。
大家干集体,你少干我就要多干,懒人是最不受待见的,有些人路上遇见白娇娇,甚至会翻着白眼过去。
庄稼地里,一个人颇有深意地冲沈衡喊道:
“哎,沈衡!那不是你刚过门的媳妇吗?她这是骑着你的车要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