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陌生环境怀有天然敏感性的她下意识坐起身,还以为出现了幻觉。面前窗帘落下,屏风上腊梅戏鸟朦胧,回自己屋里了?
自己床上的好也不是锦被吧。
脑中闪现一个想法,徽月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去拿剑,以平身最快的速度披上衣服拉开屏风。
路今慈坐竹垫上打坐,双眼闭上,魔印若隐若现。
指尖一紧,屏风摔在地上,她与路今慈视线相对,衣角微扬。
“我怎么……”徽月顿住,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路今慈将一旁的剑丢给她,徽月接住,听他说:“我忘了。”
少年抬了抬眼皮,起身也穿好外袍。徽月都快记不清枕边究竟有没有印痕,但算了,还是别提,越提越尴尬。
徽月二话不说出门,刚听人在尖叫,她加快了脚步,就见昨天那修士的侍女跪在地上哭:“少主,少主,你这让我们该如何与家主交代啊!”
怎么了?徽月靠近发现那修士已然断了气,剑穗一晃。
明明她昨天可以阻止,却觉得最多只是失踪而白浪费了一条人命。
死了,的确是死了。
在他耳边,躺着一枚极其鲜艳的血铜钱,像颗抹不掉的朱砂。
“造孽啊!我昨天都一个个提醒了,怎么就是不听!客官你们要知道这龙鲤关的神仙脾气可坏了!之前龙鲤派还在的时候供奉着还好,没这么多怪事。现在就变了,就像是紧接着有什么诅咒一样。外来人还总来破戒不当会事。神仙一生气就不镇压邪祟了,所以客官们既然在这住就一定要遵守龙鲤关的规矩啊。”
店小二不顾自己被侍女揪着的衣领,说的是一个痛心疾首。
说起这鬼鬼神神的,徽月想到,自己似乎好久没看见天道了,自从上次被它耍了一把就不爽。
她似乎对龙鲤关的事很感兴趣,有意无意问:“有宗派也是意料之中。这风水宝地不有修真之地也是可惜。不知可否细说,我总感觉自己应该学过龙鲤派流出来的心法。”
店小二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龙鲤派早在很多年前就灭门了,现在就是一个闹鬼的地方,就算有心法也早就在那时候失传了。”
两人讨论被其他修士听了进去,他插话进来,徽月一看,是一个背着流星锤脸上有个刀疤的壮士。他说:“道友,你应该是记错了。龙鲤派的心法虽然好,但是从不传授给外人,对内也是传男不传女。这就要说一件趣事:当年师家那位大小姐师问灵为了偷学龙鲤派的心法还男扮女装过呢!”
徽月一愣,师父。
“没事,我教你的不是那个。”师问灵声音恰到好处传来。
“那师父知道龙鲤派和这客栈发生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记不得了,已经是很多年的事了。”
一点头绪都没有,徽月面前影子的变动将她思绪拉回。原来是刚刚那个大汉,他走到门边直接将阻拦的店小二踹开:“滚开!别拦我!什么鬼地方老子不住了,晦气。”
头撞上桌角,竟诡异地流出血来。杯盘随桌倾斜砸在店小二的头上,满室寂静。在厨房里的掌柜擦擦手走出来,见状目光有些呆滞。
这反应不太对。
徽月小声提醒大汉:“你先冷静一点,不要分心,这地方很怪。”
大汉冷哼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才住第一天就死了人,傻子才会住下去。有人开头就有人应和,徽月甚至还在人群中听见一道孩子的哭声,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对凡人母子,母亲的衣袖捞起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臂,在一众修士中显得格外突兀。
变故正好就在徽月看过去。耳听一阵阵滞密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她下意识回眸,只看见一条快速运动着的银丝的影子。
大汉人虽然站着,脑袋已经不见了,脊椎骨都被切割地整整齐齐。店小二就笑嘻嘻地拎着他的脑袋,将他丢进柴火正旺的锅中,看着令人唏嘘。惊叫声此起彼伏。
掌柜双手叠在身前,当这已是寻常,笑得慈祥:“不听话的客人就是这个下场,我看谁还敢离开!”
这根线……心绪随屋檐下挂着的八角铃一同作响,徽月好似捕捉到了什么但没抓住,她瞥见哥哥下楼来不及多想,在宋铭要怒而拔剑时拦下。
“这些邪物都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月月你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