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月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要昏了。
她这才知道,在昏迷的这段日子里爹爹生了一场怪病,原本雄健的身子现在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活像一具会呼吸的骷髅。徽月去看,床上的白衣男子咬肌萎缩,眼眶青黑,皮肤干瘪起了褶皱,只能透过转动深凹下去的眼睛才能勉强看清宋徽月:“月月……是谁叫你过来的,出去!”
回春堂弟子们都不忍去看,只有爹爹的几个关门弟子焦急地想着法子,徽月一看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瘫坐在地上。
限制是真的。
恨路今慈也是真的。
外面又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少主和夫人也病倒了!”
说话的弟子跑进来一看见宋徽月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徽月姑娘你别当真,这,这是我乱说的。”
即便是众人掩饰的很好,宋徽月也能听见他人议论。
“啊都病倒了,是不是有瘟疫啊!可掌门乃是修真之人怎么会……就连少主也……”
“不知道啊!自从徽月姑娘从天山回来后就这样了,现在找理由下山还来不来得及。”
“闭嘴,是那个小畜生都不可能是徽月姑娘,没看见他被背回来时的那个样子啊,他怎么还有脸活!为什么师兄师弟没回来,偏偏他就回来了,我真的不服!”
各种猜测发酵,恶意铺天盖地。
徽月忍住眼泪,冷声:“够了!”
她记得周家有一株药草,说不定能帮爹爹延缓点的时间。可她再出去问周戚的行踪时却得知周戚被罚去寒冰窟了,现在都没出来。
“是师父罚的,”
她转向声源处看见一个眉目端正的青年,是爹爹的关门弟子,徽月叫不出名字。
青年走到徽月旁边,是黑夜中唯一一抹白,他说:“在你走后,师父让我彻查了之前的事。才知道原来那个外门弟子一直在仙山倍受欺凌,大家不仅冷眼旁观,还一直瞒着他。掌门发了好大一通火,把那些人都罚了。”
徽月笑得比哭还难看:“爹爹就没有想过欺负他的那些人都是鹿城的世家大族子弟,为了一个路今慈都得罪了,长衡仙山怎么办?他仅仅是一个外门弟子而已啊。”
平日仙山与大家关系都不错,所以后来长衡仙山被众仙门孤立的时候,唯一伸出援手的也是鹿城的这些世家大族而不是路今慈。
徽月前世不是没有想过把欺凌过路今慈的那些人都整治一遍,但路今慈和长衡仙山之间她还是选仙山。
只是谁都没想到,路今慈未来会入魔。
青年失笑道:“师父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姑娘才会选择隐瞒他不是吗?”
要是她从小能修炼就好了,要是她也能如此优秀排进十天干就好了。这样,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保护家人,不再顾忌鹿城的那些人。
问灵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安慰她。徽月望着爹爹房前长明不灭的灯火,忍住了不哭。
“长老,真的没有办法能救师父了吗?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弟子也再所不惜!”
“准备后事吧。”
一声悠悠的叹气打断了沉默。
隐约间,她听见窗户那头的人在争吵,哭喊。徽月坐在灯火通明的回春堂前,两眼通红地望着天空蒙蒙的雨,久久不言。
其实能救的。
但要救路今慈只能去那个地方。
可前世那段记忆太痛苦徽月不想再回忆第二遍了,她也从未想到,此生还会上第二次春台。
世间传闻药王谷的春台,白骨都可医,至此经年,却从未有人踏足。
前世,她为救路今慈血染春台,亦也知道它名为春台,实则是真正的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