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女儿走后,那拉氏终是坐不住,命人即刻备马车,定要去会会这位令儿子不惜违抗皇命的姑娘!表白秋阳高照,暖意流淌,才用罢午膳的苏音在院中晒太阳,只觉头发丝都是热烘烘的,不到一刻钟便困得睁不开眼,打算进里屋小憩片刻。将将起身,有丫鬟来报,说是湘晴姑娘来了。苏音让人去请,丫鬟却说湘晴姑娘不便下马车,有要事相告,正在胡同口等着她。担心湘晴出了什么事,苏音顾不得午歇,随即去往胡同口。然而到得马车跟前,苏音发现马车边立着一位嬷嬷,顿感不对劲。湘晴一向只带丫鬟,出门怎会将嬷嬷带上?心下生疑的她并未直接上马车,而是看了青枝一眼。会意的青枝替她问了句,“请问湘晴姑娘呢?”嬷嬷遂将帘子掀开,映入她们眼帘的是一位端庄美妇人,“湘儿没来,要找你的人是我。”苏音定睛一看,只觉这位身着绛色大襟氅衣,慈眉善目的妇人很眼熟,她迅速的在脑海中搜寻着,依稀记得好似在忠勇公府的宴席上见过,应该就是福康安的母亲吧?恭敬的向其福了福身,苏音的眸间满是疑惑,嬷嬷请她上马车,说是夫人有事与她商议。苏音不明就里,但又觉得堂堂忠勇公夫人,总不至于害她吧?思及此,她没再犹豫,顺从的上了马车。被拦住的青枝难免心慌,“哎---我家姑娘不会说话,夫人看不懂她的手语,还是让奴婢也跟着吧!”蔷嬷嬷却道无妨,说是马车内有懂手语之人。居然还带了个懂手语的?青枝越发觉得怪异,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想悄悄溜走,嬷嬷却不许她离开,她只能等在附近。进得马车后,苏音在侧位坐下,而她对面则坐着一位嬷嬷,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很不好,苏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等着对方开口。方才那拉氏一直在打量着她,暗暗观察着她的神情和举止,思量着该用哪种方式与她交谈。待她坐定后,轻叹一声,那拉氏忧声道:“如今皇上打算为瑶林赐婚,许的是莹安县主,瑶林却为了一个姑娘要违抗圣旨,倘若你是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找那位姑娘聊聊人生?苏音心下暗暗接了一句,猛然想到自己刚被那拉氏叫过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那拉氏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她既然能找到这儿,还以湘晴的名义,想必是听说了什么,若说不认得,那拉氏肯定不信。思量片刻,苏音才开始打手语,“夫人可能有所误会,我跟三公子只是偶遇过两次,不怎么相熟,他的心事我并不了解。”对面的嬷嬷将她的意思转述,那拉氏闻言,不疾不徐地温笑道:“姑娘家羞涩,实乃人之常情,你与瑶林的事,我已有所耳闻,你没必要再否认。”苏音一头雾水,暗自思量着:她与福康安没什么出格的事吧?怎的还能惊动他母亲?当她讶然抬眸时,那拉氏正对上那双灵动的水眸,心道这小姑娘果然生得标致,难怪儿子会动心,然而美则美矣,不合适的,便不该强求。“瑶林为了你,不肯娶莹安,还要找皇上去闹,你可知违抗圣意的后果是什么?纵然他是皇上的侄子,也不该如此放肆,真惹恼了皇上,皇上定会严惩,绝不姑息!”为了她?怎么可能?苏音杏眸圆睁,大吃一惊,摇指否认,“他从未与我说过什么,他的心上人不是我,夫人,您可能找错了人。”“是吗?”究竟是瑶林还没表明心迹,还是她不敢承认?那拉氏打量着她,但看她眸色清澈,不像是撒谎的模样。她活这大半辈子,阅人无数,许多人瞧一眼便能看出性子,苏音一看就不像是有心机的,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藏不住。那拉氏对她也有几分好感,倒也不想为难她,奈何情况摆在这儿,她必须给苏音一个忠告,“天下最难得的便是有情之人,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年轻人大都重感情,我很理解。然而世家子女,能否成眷属,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甚至连父母都不能做主,得看皇命。与皇帝较量不是儿戏,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他担惊受怕,生怕他去冲撞皇上,一旦哪句话说错,惹得龙颜大怒,那后果不堪设想,他肯定会被处罚,甚至失去前程。你既然是瑶林的朋友,应该也希望他过得更好吧?小姑娘,你能否帮帮我,帮我劝劝他?”苏音以为当家主母都是冷漠严肃,颐指气使的,然而此刻忠勇公夫人并未训责她,只是像寻常母亲一般,为儿子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