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瞬,苏音这才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当即涨红了脸,嗔他一眼,忿然轻嗤,“瞎想什么呢!我是说你年纪小,才十六岁,不适合去打仗。”然而在福康安看来,此乃人之常情,“我大哥十六岁就被阿玛指派到军营效力,我们富察家五代为将,守卫皇室与江山,我也不能例外,自当早早开始锻炼。”也是,富察家族之中多的是出将入相者,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小便有上战场的抱负,但苏音终究是姑娘家,她的内心里惧怕战争,一听说他要去缅甸,她便心神不宁,垂首抿唇默了许久,紧捏着手指闷声道:“那好吧!”她的神情明显不悦,却不知是不是为他,未听她再言语,福康安忍不住问了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她这心里堵得慌,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思量半晌才道:“那就……祝你一路顺遂。”她的言辞十分客套,特地来道别的福康安顿感失望,“仅此而已?”“那不然呢?”苏音无辜摊手,“我还能说什么?不让你去缅甸打仗?你又不会听我的话,我说了也没用啊!”她也太耿直了吧?福康安摇头笑叹,“你没说怎知我不听?”咦?难不成还有转机?苏音好奇抬眸,鼓起勇气试探着问了句,“那……你能不去缅甸打仗吗?”这话听来甚是受用,迎上她那诚恳的目光,他总算有所安慰,“你能挽留,我很欣慰,不过我还是得去。”“……”所以要她挽留的意义何在?眼瞅着她那如水双眸开始冒火,他再不敢卖关子,立马澄清,“其实我去缅甸不是打仗。”苏音都被他给绕糊涂了,面含薄怒,忿然恼嗤,“你在耍我?”他哪儿敢啊!不过是方才没来得及说清楚罢了!“我是要去缅甸,但不是打仗,而是奉皇命给我阿玛送密旨。此事一向由宫中侍卫来办,左右我也是侍卫,与其交给旁人,倒不如由我前去,正好可以面见阿玛。”得知真相后,苏音这才稍稍安心,“那你不必待太久咯?年前能回来吗?”愣了一瞬,福康安哑然失笑,“现在才五月,你当我是蜗牛啊!送个信儿那么慢,那皇上该着急了。”“可是缅甸离京路途遥远,去一趟起码得三个月吧?来回不得六个月吗?”苏音掰着手指兀自瞎算着,但听福康安道:“那是寻常人,行军打仗贵在神速,可不敢耽搁。我阿玛带兵,日行两百余里,差不多一个半月就能到,我来回也就三个多月吧!”也就是说,八九月间他就能回来?确定归期后,苏音终于展眉,轻声道:“别耽搁太久就好。”她这幅暗自庆幸的情态落在福康安眼中,于他而言便是最大的安慰,“你若舍不得我,我可以尽量加快脚程,争取在最短的时日内赶回来。”“还是别那么快吧!”苏音认真思索着,柔声告诫,“这又不是特别紧急的军情,应该不需要六百里加急什么的吧?你照常行路即可,赶得太紧肯定吃不消的。”平日里他最烦女人啰嗦,但不知为何,苏音说这些时,他竟能听得仔细,也不排斥。看着她认真且忧虑的模样,福康安不自觉的舒眉弯眸,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苏音总觉得他这笑意味深长,仔细回想方才的对话,才惊觉不对劲,登时涨红了脸,忙澄清道:“胡说,谁舍不得你了?你爱去多久去多久,与我无关,我只是没去过缅甸,出于好奇随口问问而已。”才刚她并未否认,便算是默认了吧?这会子才解释,已经晚了,口是心非不外如是,福康安也不与她犟,顺着她的话音故作伤感的哀叹道:“既然你不在意,那等我到了缅甸之后就向阿玛请命,留在军营随他一起作战,暂时不回京,反正也没人盼着我回来。”灵眸微转,苏音绞尽脑汁的找借口,“即便我不期盼,你额娘终归是盼着的,所以你还是应该尽早回来。”得!就她嘴硬,明明关心他却不承认,心知再怎么试探她都不可能说出心里话,他也就不再啰嗦,抬手打了个响指。候在不远处的保庆闻声,立马转身去往胡同口的马车处。苏音不明白他们主仆二人在打什么哑语,但听福康安道:“有东西要给你,你且稍候片刻。”吓得她立马制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不该再送我东西,这样不合规矩,我不能收。”福康安神秘一笑,“话别说太早,等你瞧见之后再决定。”又是珠宝首饰吗?苏音暗暗告诫自己,这回一定要把控住,不管他送什么精致之物,她断然不能再收,卖得便宜也不能收,做人应当有原则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