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书院竹林中曾遇见过的,他犹记得那日他的目光,让他心生不适。这江大公子,今日为何会来这里?他思及老和尚那句:“你现今已命犯桃花。”“真宁。”有轻柔声音唤他。他回头,见林良善一张明媚阳光的笑脸,她说:“你在看什么?”闵危不知怎么,忙道:“小姐,我没看什么。”“我们该回去了。”“好。”江咏思为何会来福源寺,还是堂妹江寄月前两日告知他的。“堂哥,我们两日后要去福源寺求签,你要一起去吗?”江寄月笑嘻嘻问道。江咏思正思索着老师布置的策论,听到她的话,回道:“你们女孩子去就好了,我一个男子去做什么?”“善善也会去。”他想起竹林中林良善眉眼间的忧郁,停顿了下,只说:“这几日去福源寺祈愿的人多,你们要去,便早起些。记得多带些人,注意安全。”这两日,他时常想起那个噩梦,让他神思不聚,上课竟然会走神发愣。“咏思,你怎么了?”“老师,抱歉,我无事。”“你眼下已有淡青,是压力过大吗?不必如此压迫自己,你的资质已是少见,且用功努力。明日你不用来书院了,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休整。”今早,他还是在天还未亮时醒来,像往常一样温书。直到快要午时,他反而换下常服,换了竹纹暗绣的青袍,整理了穿戴,携着随侍到了福源寺。他刚到福源寺,便被慧觉主持看见,拉着他,两人攀谈起佛学来。等两人结束对话,午时的太阳已高悬半空。江咏思转身,便见到那抹绯红衣裙摇曳间,已渐行渐远。只一个背影,他就知是她。他下了台阶,朝着那棵繁密花枝的杏花树而去,他径直站定在方桌前,薄唇微抿,抽了一根签,拿与老和尚解。“这位公子,你抽的是好签啊,以后定当命途顺畅,前程不可限量。”老和尚见他一身儒士装扮,思量答道。他见面前的如玉公子没有反应,转口问道:“公子是来求姻缘的?”还不等江咏思说话,他便开口道:“公子的姻缘也是好极,顺当非常。”江咏思骤听这话,皱了许久的眉有所舒缓,他温和地笑了笑:“多谢。”又接着问道:“刚才的绯衣女子,抽的签子如何?”他往方桌上多放置了二两银钱。老和尚收了钱,笑眯眯道:“公子该说的是姻缘?”“那女子抽到的也是好姻缘,必能与良人喜结连理,白头偕老。”从福源寺回来,林良善有些犯困,一双杏眼晕染朦胧水汽,她道:“真宁,你去厨房将药煎好了。”她打算小憩一会。闵危便去了厨房煎药。厨房中,宏才正和新来的厨娘忙着做晚膳,他随口攀谈起来:“真宁,你今日和小姐去了福源寺,那里热闹吗?”闵危正认真地用小竹蒲扇扇火,听此言,回话:“热闹。”“嗐,我也想去福源寺来着,听说那里求姻缘很准,我都还没娶媳妇,真想去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娶上一个好看又能干的媳妇。”宏才大大咧咧道。白雾雾的水汽飘散开,携带着一股微苦的药香随风钻入闵危的鼻中,他瞧见那厨娘出门去择菜,略略沉吟,问了一句:“宏才,这梁京中的江大公子是谁?”虽宏才一直在厨房中做事,却是人缘好极,能知晓许多事情,且他嘴上没有把门的,很是八卦。一听平日总沉默寡言的真宁问他这件事,他先是嘿嘿笑道:“你怎么会问我这事?”闵危状似无意道:“没什么,我是这几日在小姐身边,总听到这江大公子的名头,有些好奇,随口问问,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怎么会不方便,宏才一边切菜,一边同他说道:“在梁京城,谁不知道江大公子啊,只你刚来,不清楚。我这番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他煞有其事地咳咳嗓子,板正身子说道:“这江大公子,名咏思,是江家的嫡长孙。江家可是我朝的百年世族,他们的先祖是开国大臣,一直稳居朝堂,如今江家掌权的是江大公子的祖父,现为太傅,曾教习过当今圣上。”“咳咳,好像有些偏,说回这大公子,他自小聪慧,去年还得了个解元,听说后年是要参加春闱。按照他那样的家世和天资,拿个前三甲是手到擒来的事,实在让人羡慕。真宁,你说这人和人的区别,怎么比人和猪的区别还大?要是我们两个生在那样的世家,还用的着在这里?”宏才瞧着闵危的侧脸,手中的菜刀剁的咔咔响,颇为不解气:“不过你有一点儿比我强,长的倒好,说不准以后能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