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危急促地喘着气,血淋淋的手握住她的手,红着眼,哑声道:“娘,我没忘记,我会杀了他的。”这般可怕的梦境,让闵危不敢深睡,但凡有丁点动静,都能惊醒他。耳边是宏才和厚德交织的呼噜声,闵危缓慢地阖上双眼。自去了徽记当铺,掌柜的那句话“我之前见过这样的雕工,还是京城伯侯所佩戴的”,他就记在了心中。他的记忆强悍,能记得发生过的很多事,包括两人的对话。更何况林良善是这世上清晨,林良善特意挑了一条霜白的暗茶花细丝褶缎裙穿,又让红萧给她梳了现今梁京中最时翘的倾髻。从木匣中拿了溜银喜鹊簪花别在茂盛的乌发中,八宝璎珞项圈戴于皙白的脖上。她描画好远山眉,又用手指轻抹了朱红的口脂,点于唇上,细细抿开。左右照照铜镜,瞧见眼下的青色,她赶忙用妆粉遮掩住。“小姐昨晚是何时睡的?怎么眼青有些严重?”红萧问。林良善打了个哈欠:“不记得了,画好才睡的。”一旁的桌案上摆放着整齐的棋谱。“如何?”林良善一番折腾后,在红萧面前转了一圈。红萧点头笑道:“好看。”“那就好。”用过早膳,临要出门时,正逢闵危过来。林良善吩咐道:“现今无你什么事,你便在府中待着,等午后王泰师傅到了,你便跟他好好学着,有空就多看书罢。”话一说完,就带着红萧出门了。晨风清凉,闵危还不及说“好”,就看着打扮精致、处处都是小心思的少女,风风火火地朝外而去。焦纵山在梁京的郊外,若是乘坐马车,一个来回需得两个半时辰,路途又有些颠簸。马车上,林良善颇为歉意道:“红萧,今日劳烦你陪我这一趟了。”实在是江咏思的生辰在即,她想借此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一番。而王泰被林原聘用时,是以红萧为由头的。红萧笑说:“小姐让公子请了王师傅来教习,我已经很感激了。再说,现在陪小姐去国子监的是真宁,师傅每日教我的,我都会在午时前练习,时间多的很呢。”“对了,小姐,我同你说,真宁的悟性真好,师傅都说真宁是他教过的弟子中顶聪明的。我怕还没多久,我都要不及他了。”说这话时,红萧直冒酸,唉声叹气起来。一套拳法,她需要学上十几遍,才能记住,而真宁只需一遍。林良善笑得眉眼俱弯,她道:“在我心里,红萧最聪明,他比不上你。”“唉,小姐别打趣我了。”两人又絮叨起其他来。寒麓书院在焦纵山的半腰,掩映在一片青翠的松林中。雾气未散尽,缥缈环绕着山峰。林良善缓吸了一口松间清香,将怀中的布包紧紧抱住。书院门口的守卫乍见门前马车上下来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人姿貌姣好,仪容清丽。待两人来到门前,他例行公事,将人拦住,道:“来做什么的?”林良善道:“我是来找江咏思的,可否让我进去?”守卫皱眉道:“若无邀请函,是不能进书院的。”“邀请函?”林良善犯难,她没想到还要有这东西。“三月底,书院要举办清谈会,现今进书院的,都要持有莫老夫子下派的邀请函才能入内。”守卫解释道。他刚才听见这个女子说要找江大公子,要是耽误了事情,那他就遭了。“我没有邀请函。”林良善坦诚道,看着他,轻声道:“可否麻烦你去通报他一声,就说林良善有要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