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所谓的笑笑。接下来几天,林良善目睹了闵危处死段昇,又以雷霆手段登基为帝,斩杀大臣的场景,是了,还有去冷宫永巷祭奠徐幼娇。闵危褪下银甲战盔,换上一身的白色深衣,长身玉立,不再是令人恐惧的杀神。他站在徐幼娇的墓碑前,昳丽的面容上是淡淡的悲伤。那般的深情,让林良善起了鸡皮疙瘩,还有一丝的可怜他。好在这深情种没忘了自己还有个明媒正娶的王妃,让人给她收了连狗都不吃的白骨,埋后做了碑,碑上写的是威远将军长女:林良善。挺好的,最起码自己还有个碑呢,林良善想。在林良善死后的重生后的第二天,林良善终于接受了这般荒诞诡异的事实。她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雨打梨花,静默地发呆。红萧端着一碗红姜汤过来时,见林良善手中的书还是停留在半个时辰前的那页,有些摸不着头脑,将碗放下,道:“小姐,喝碗姜汤去去寒吧。”林良善回过神来,放下手,笑道:“好。”把碗拿起,慢慢地喝起红姜汤,微辣,却甜。待喝完,红萧显然有些惊讶,道:“小姐不是不喜姜汤的吗?怎么这次都喝完了?”林良善向来不喜欢姜,之前的姜汤只喝两口就不动了。现今是二月初春,宿眠山上还是有些寒凉,红萧去小厨房煮了红姜汤,倒也不期望林良善都喝完,只去去寒也好。林良善拿了腰间的白手帕擦了下嘴角,微笑,道:“你这次煮的好喝,我便忍不住都喝了。”是调侃,红萧白净稚嫩的脸上微红。奇了怪,这次煮的姜汤还是和先前一样的红糖、姜片用量,怎这次会更好喝?林良善自然看见了红萧的疑惑,但她却不能解释。在上一世,她留在镇北王府的那三年,身体越发不好,每日都得喝药,药也越来越苦,不得已,后来只能再上宿眠山,在影梅庵养病。之后便是闵危谋反,段昇派人来抓她。再苦的药,她都喝过,又怎么会忍受不了姜的辛辣。更何况死过一次的她,更珍视来之不易的生命。林良善:“红萧,我们明日回府。”“明日?小姐,你的身体还虚弱着。”红萧不明白。林良善捡起落在书页上的一瓣白花,是从窗外的梨花树上飘落下来的,偏头,嘴角含笑,道:“我感觉好多了,也想回去见见哥哥。”翌日,影梅庵的静慈师太来给林良善送行。林良善:“师太,我这次便先回去了。”静慈师太合掌做了一礼,递来一张折叠方正的纸,平和地看着她,道:“这里是我今早写好的药方,你回去后,便按着这方子好好修养。”“我明白,多谢师太。”林良善接过药方,诚挚地道谢。林良善的生母是在八月大时生下的她,后血崩而亡,而林良善因月份不够,一出生便瘦弱不堪,自小便用药吊着命,后来她的父亲听说在梁京郊外的宿眠山上,有一座尼姑庵,唤影梅,里面有一个静慈师太,最善女子虚弱病症,入冬后便将林良善送到这处养病,开春再接回。从宿眠山到京城中的将军府,坐马车走大道,要走一天的路程。“冯叔,走小路。”林良善嘱咐道,小路只需半日便能回府。冯叔有些担忧:“可小路不太平稳。”那条道不似大路平坦,而且有时还会有乞丐流民。“走小路吧,才能快些回府。”林良善仍微笑道。一路上果然颠簸个不停。马车内,炭火旺盛,暖意融融。林良善裹了一件赤狐披风,敛眉浅眠,红萧也在旁昏昏欲睡起来。也不知马车是碰上了什么,疙瘩一声。林良善的脑袋磕了下车厢,睁开眼,微皱了下眉。红萧也醒过来。红萧问外面驾马的冯叔:“冯叔,怎么回事?”厚重的车帘外传来一略沉沉的声音:“没事儿,就是遇到一群乞丐,我绕过他们便好。”“好。”马车又开始缓缓走动。林良善揉了揉后脑,并不多疼,但撞的脑袋有些昏沉。车内的热气一阵阵的,直往人的身上钻。林良善掀开了车窗的靛青帘子,一股冷风携着春雨飘进来,吹得她整个人清醒了大半。“小姐,有雨的,快些放下帘子吧,怕着了风寒。”红萧关切道。蒙蒙细雨中,忽见一群从马车旁不断远离的乞丐们,他们衣衫破烂,满身肮脏不堪,正对着包围圈中的一□□打脚踢。黑褐色的泥浆飞溅,随着狠厉的拳脚一起落在那段瘦小的身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