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萧急地眼泪要掉出来,她拽住林良善的袖子,直说:“小姐,我现在要去庄子上。”“好。”林良善拍拍她的手,道:“我们马上去。”准备马车的过程中,厚德告诉道:“咱们和徐家的绣庄起了争执,那徐二小姐带人来绣庄上,徐家绣娘和胡三娘吵起来,还把胡三娘推倒在地,不小心撞了好大的灰石头,一时起不来。”林良善听得心中窝火,又不断抚摸着红萧的后背,安慰她。林家的绣庄在梁京近郊的十公里处。外间,阴沉沉的天空飘落细雨,灰蒙蒙的一片。马车中,一向坚强的红萧泪流不断。林良善皱着细眉,拿帕子给她擦泪,脑中却在想那徐二小姐徐秀。徐秀,她从宿眠山回京,第一次回国子监时见过,当时徐秀还和兰芝发生过冲突。一个月前,徐秀没再来国子监。她是丞相府的嫡出二小姐。林良善只记得前世她好像是与那个假千金姐姐关系好极,两人常是一起出门逛街,后来真千金徐幼娇回来后,她就再少出门。徐秀好似是不喜欢她失散十多年的亲姐姐。这般想着,马车停在了林家绣庄外边。一行人下了马车,进了绣庄。林良善见房内正围在床前的绣娘们,有的掩面哭起来,神色皆担忧。一个七岁大的男孩见着进来的人,叫道:“姐。”红萧已经扑到床前,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哽咽道:“娘。”胡三娘半躺在床上,摸摸红萧的头,轻声道:“萧儿,我没事。”她见着后边的林良善,布满皱纹的蜡黄脸上带了笑,道:“小姐来了。”林良善自出生就没了母亲,林安一个粗糙大男人只会打仗,哪里会照顾一个女婴,都是陈娘和胡三娘两人帮着带孩子,林安才能放心。胡三娘年轻时身体好,为人和善,绣工又极好,就一直在林家绣庄上做事,帮忙经营。后来她的丈夫和林安一起战死西北沙地后,她忧伤过度,又逢怀有身孕。自生下红齐,她的身体就不大好了。“三娘,大夫说怎样了?”胡三娘笑笑:“我没事儿,躺几天就好了。”一个青衣绣娘插话:“小姐,大夫说是要修养个把月呢,哪里是几天功夫就能好的。”红萧听此,是气得站起身来,要奔到对面的徐家绣庄去。“萧儿,站住!”胡三娘急道。林良善拉住红萧的手臂,不让她走。可红萧的力气比寻常女子大,她又是出于生气地暴走,一个用力,林良善差点被她拉摔在地。等稳住了脚步,红萧红着眼睛,歉意地看着她:“小姐,对不起。”林良善解释:“我知道你生气,可也等了解好事情,我们再去算账。”那青衣绣娘上前一步,开始叙说这件事的起因。原来是因为一个会陇绣的女子到梁京寻求劳作机会,如今皇宫得宠的贵妃娘娘最为喜爱陇绣绣品,这样的人才,各个绣庄自然争得头破血流。这女子刚开始去的是梁京最大的绣庄,也即是徐家名下的。不过徐家绣庄开出的工钱不如人意,这女子不愿,恰这时对面的林家绣庄肯将月俸提至其满意的程度,又给予了一些承诺。不想,徐二小姐正在徐家绣庄上,被身边的绣娘一拾辍,带人上门来拉人了。胡三娘和她们口角争锋,她们争不过,竟推了胡三娘一把,就成了现在的模样。红齐气愤道:“是他们仗势欺人!”林良善环顾四周的绣娘,见着一着淡蓝色盘花扣的年轻女子,问道:“你就是那会陇绣的女子吗?”那女子显然有几分无措和担忧,她道:“小姐,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有意的。”林良善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只轻微地点了下头,道:“你以后要是愿意在我们家绣庄上做事,工钱之类的就按胡三娘与你说的办。”那女子有几分讶异,她以为发生了这种事,她是不能在这里了,她急忙高兴道:“谢谢小姐,我一定好好做事!”徐家绣庄。徐秀一脸气容地坐在椅子上,接过侍女端来的一杯茶,手刚碰到青花茶壁,立即“啊呀”一声,好好的一杯茶被打翻在地,碎了瓷器。“你是想烫死我啊!”她叫起来,声音尖利。侍女惶恐地跪在地上,一直在说:“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去泡茶。”“不用了,我不喝了!”徐秀气道。正此时,有人传话过来:“小姐,林家绣庄来人了。”“谁?”“那林小姐带人来了,恐怕是为了胡三娘。”大厅中,徐秀紧盯着林良善,却见她神色从容,丝毫不见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