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了一扇紧闭的门扉外。唐雨遥的声音隔着门冰冷决然地传出来。“你走!”“没有可是!”“无话可谈!”时逢笑的心倏然如千刀万剐一样痛了起来,她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眼睫一垂,眼泪便疯狂肆虐,她痛哭喊起来:“不是的!!!不是——”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她趴在地上哽咽抽泣。天亮了,可未大亮。是黄昏时分,眼前一片巨湖,湖畔有白鹤孤鹄振翅,远处天长水阔。有红衣女子浅笑阑珊朝她走来,微风卷动她如火的衣袂,吹乱她额前黛色碎发,她越走越近,走到自己身前,朝自己伸出了手。“起来吧,我带你回去找唐雨遥。”时逢笑错愕地望着她:“你是……谁?”红衣女子的脸模糊不清,声音却与自己一般无二:“我是时逢笑啊。”时逢笑瞳孔收紧:“你是时逢笑?!那我是谁?!”红衣女子似乎在叹息:“你也是时逢笑啊。”时逢笑头疼不已:“不对!不对的……”红衣女子抱着胳膊:“哪里不对?”时逢笑心中一片混乱:“为什么有两个我?!为什么有两个你?!”红衣女子好像急了:“没有的,我就是你啊,你也是我,我们同生,因机缘巧合,半个灵魂落入了异世,又因命数注定,灵魂回来了,自然该合二为一呀。你能不能别他妈婆婆妈妈的了,你怎么这么软弱?”时逢笑快崩溃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红衣女子弯下腰,双手捉住了她的肩膀:“不懂也没关系!你不是想找唐雨遥吗?你起来,我带你去!你再墨迹下去!咱两都玩完!”时逢笑鼓起勇气抬头去看她,可怎么也看不清。她只好急迫地道:“你真的能找到遥遥?!”红衣女子也在抓狂,手上的力道大了些许:“你醒过来就找到了!到底去不去?!”时逢笑被她带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起唐雨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突然大骇,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失魂落魄地摇头。“不……我不去……我不想去……我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好……”那红衣女子似乎突然笑了起来,歪着头,好像在打量她一般:“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哦?你可别后悔啊?”“我好困,你让我休息休息,你让我喘口气……”时逢笑在孩童的嬉闹声中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笠儿蹲在床头,正在跟牛大壮的女儿玩挑花游戏。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鬼门关去走了一遭,直接就想从床上爬起来,然而肌肉刚一用力,自己身前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倒抽一口凉气咬牙忍了忍,低头伸手撩开衣襟,发现左边肩胛骨下面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笠儿听到动静,欢喜道:“时姑娘醒了,笠儿去叫师父来!”小女孩的嗓音总是甜甜糯糯的,可时逢笑脑子却乱哄哄,那半个灵魂也太怯懦了,一点打击都扛不住,真不知道异世生活的那些年是怎么抗下来房贷车贷的,她们本为一体,记忆共存,那个自己在这里生活快半年,倒是愈发的弱,连铁掌门的一个门生的偷袭都躲不过,太不像自己了。她转头瞧了瞧窗外,阳光微醺。耳边有麻雀叽叽喳喳,鼻间能闻到一丝丝淡淡的桂花香味。她大口呼吸了一下,心情颇好。行吧,懦弱的自己要躲懒,那就由她暂时帮着照顾一下这群美人儿。时逢笑这样想着,勾起唇笑得坏坏的。片刻后,一抹白衣快步进门,时逢笑转头看去,那女郎脸上戴着面纱,一双瑞凤眼睁得极大,眼底全是欣喜之色。时逢笑抬手朝她挥了挥,嬉皮笑脸打招呼:“郭先生早呀!”女郎匆匆行至床榻前,也不管其他,先去捉了她的手腕摸脉,随后松下一口气:“太好了!你接连昏睡了三日,总算醒了。”时逢笑拿开手,她可是什么都知道。这姑娘是唐雨遥的知己,在齐天寨的时候,那个自己好心带她去田园观光,回程路上这姑娘就打起了齐天寨的主意,后来又对自己嘘寒问暖,给自己做什么驱寒香囊,无事献殷勤,坑蒙拐骗估计都是为了帮唐雨遥。时逢笑调转话题:“嘿嘿,我家小媳妇儿呢?”“谁?”郭瑟惊讶了一瞬,脱口问出。时逢笑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不慌不忙道:“我的小遥遥啊。”“……”郭瑟反应过来后,皱了眉,眼里的欣喜褪去,换上一丝落寞:“她去韶官城了。”时逢笑穿鞋下地,拾起床头的外衫不太利索地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