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倔驴,一个不让去非去,一个不让站在外面等非等,这是折腾谁呢?”她这话是说给时逢笑听的,时逢笑努了努嘴,闷着头撩开竹帘坐进雅间。她打眼一瞧,扒拉过桌上的酒盏就要仰头饮酒,唐雨遥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并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今日不宜再饮,喝茶。”坐在角落的笠儿听到唐雨遥这么说,立马麻利地给时逢笑倒了茶推到她手边。“为什么你们可以喝我不行?”时逢笑没好气地憋出一句,她觉得好委屈,瞄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并没有什么兴趣。见时逢笑不打算放下酒盏,唐雨遥蹙着眉,手上力道加大,时逢笑用力拉了拉,酒溢了出来,沾湿了唐雨遥的手,可唐雨遥依旧不松开,语气坚定道:“你昨日才醉过。”“不喝就不喝!”时逢笑突地声音增大,引得酒肆里的其他客人纷纷朝她们看了过来。唐雨遥明显没料到她会对自己大呼小叫,匆忙间别开脸松掉了手。郭瑟看她们二人剑拔弩张气氛尴尬,立马凑上前打圆场。“雨太大了,今日想是无法继续赶路,正好这家酒肆旁便是客栈,等时姑娘和八喜吃过饭,就过去住店吧。笠儿,去让店小二上菜。”“好的师父!”笠儿到底是个小女孩,看到大人生气,不敢掺和,急忙从凳子上挪开屁股,钻出竹帘往酒肆后堂去了。时逢笑还是放下了酒盏,赌气却也不去碰那杯热茶。可她浑身湿透,人一坐下就感觉寒气从脚底窜上来,双手抱臂直直打了个寒颤。郭瑟看她微微发抖,脸色也比平日里白,推断出她畏寒,解了自己的斗篷给时逢笑披在了肩上,“八喜还没回来,时姑娘莫嫌弃。”猛地被一片温热包裹,时逢笑顿时舒服了很多,她的鼻间有郭瑟斗篷上的淡淡清香钻入,吸了吸鼻子,盯着唐雨遥挑起眉:“郭先生的衣服披到我身上是我的荣幸,开心还来不及,哪里敢嫌弃?”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可唐雨遥就跟没听见似的,云淡风轻地又重新给她添了一杯茶推过去,将她手边那杯凉下来的换掉。倒是郭瑟,听时逢笑如此说,面上燥热,垂下长睫匆忙地坐到了唐雨遥身边去,不敢看她。时逢笑没理唐雨遥,瞧着郭瑟耳尖微红,心里有趣,继续调侃道:“郭先生,你这面纱整日戴着不闷得慌吗?是不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怕迷晕了我所以不好意思摘啊?”郭瑟被她言语撩拨得心猿意马,心中暗暗跟自己较劲。她是女的!女的!女的!虽是这么在心中安抚自己,可她藏在桌案下的手指却抓紧了雪白衣衫的下摆。唐雨遥眼角余光刚好瞟到这一幕,抬头眼神锐厉朝时逢笑看过去。淡淡开口,“你到底在气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气你!你个木头!叫你不做人!靠!☆、争执“那二十多人不该死的。”时逢笑迎上唐雨遥的目光,表情立时严肃了起来。唐雨遥叹息一声,哪里有什么该不该的?长公主府的人不该死,可齐天寨能怎么办?默了半响,郭瑟见两人又不说话了,于是透过竹帘缝隙看了看外边,此刻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伴随着偶尔的电闪雷鸣,酒肆里滞留的客人不多,各自攀谈,并没有人注意她们。郭瑟想了想,便压低声音对时逢笑道:“时姑娘,阿遥也别无他法的。那些人是自愿赴死以保齐天寨不被贼皇帝围剿,若没有齐天寨青岳劫人,他们也活不到今日的,齐天寨的大恩,不能不报。”时逢笑听罢哼笑道:“什么歪理?成年人之间的战争,就应该成年人来解决,稚子何辜?老人何辜?”她这样问着,眼里流露出落寞的苦涩,五官因懊恼而皱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愤懑。郭瑟被她诘问得无法言语,自己作为一个医者,自然也不想看到有人伤亡,可形势之下,不得不叫人低头,毕竟那二十多人中,年纪最长的已过知命之年,年纪最幼的也不过是黄口小儿,被这样推出去杀了,的确太过残忍。可唐雨遥却颇不赞同时逢笑的话,她抬眸定定看向闹别扭的时逢笑,目光平静,不答反问道:“难道非要等纪枢那厮杀上飞渺山,造成更多伤亡,你才觉得妥当?”随着她话音一落,临近的天空又炸出一声惊雷,轰隆声如一记重锤,猛烈敲击在时逢笑的心上,擂鼓不过如是。身上湿透,寒意刺骨,太难受了,时逢笑咬了咬有些发白的下唇。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眼中氤氲着愠意,一拳无力“砰”地砸到桌上,桌案抖了抖,将满未满的热茶溢出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