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歌头顶一阵发烫,不由自主化成了人形,自一片白光中跌落在地上。她刚将脑袋抬起,一只手伸过来,拎着她的后领。韩月歌打了个转,撞进薄霆的怀里。薄霆面色冷厉:“你拔了我的白玉兰?”差点忘了,薄霆很喜欢养白玉兰,先前在凌霄阁与薄霆闹别扭时,她也拔过薄霆的白玉兰,薄霆脸色可难看了,还是她装可怜哄好的。他纵着她,她反而无理取……韩月歌想起在凌霄阁受的那些委屈,硬气起来:“拔了就拔了,就是一盆花而已,大不了我赔你。”薄霆也想起了她在凌霄阁内胡作非为的日子,他纵着她,她反而无理取闹,拔了他的花不说,还偷偷往他的被子里塞大青虫。她自己讨厌大青虫,就拿讨厌的大青虫来作弄他。回忆起大青虫的触感,薄霆现在还觉得浑身发痒,一阵恶寒。薄霆气得磨牙,拎着她往外走:“是你自个儿送上门来的。”韩月歌的个头不及他高,力气没他大,被他胁迫着走,挣扎着问道:“你带我去哪里?”“斩了你的脑袋,祭旗。”薄霆冷笑。“你放开我!薄霆!我不去,凭什么,我又不欠你什么!”韩月歌一听要被祭旗,脸色雪白,挣扎得更为厉害。薄霆脚步一顿,松开她的衣领,垂眸看向自己的腰间。韩月歌握着一把剑,剑刃的三分之一没入他的身体,鲜红的血珠缓缓滴落到地上,凝成一汪小小的血泊。她听到祭旗二字,整个人都慌神了,手脚胡乱挥舞着,抓到薄霆悬在腰间的剑,下意识地刺了出去。她抖着手道:“是你吓唬我的,我、我……”她这会儿冷静下来,明白薄霆说的那句祭旗,不过是恐吓之言。薄霆恐吓过她无数回,没有哪一次是真的做到了,反而他在诛妖刑台上捅她的那一剑,没有任何预告。他要杀谁,只会将杀意藏起来,再给予对方致命一击。薄霆握住青冥剑,抚着上面的血珠,脸色因失血隐隐泛着苍白,想说什么,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你啊。”他将剑拔了出来。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染红地上铺着的毯子。“少阁主。”帐外的守卫听到屋里的争吵声,试探地问了一句,“您没事吧?”“无事。”薄霆还剑入鞘,步履蹒跚地走到榻边坐下,摸出一张帕子,按住淙淙冒血的伤口。韩月歌手足无措地跟了过去:“我帮你止血。”薄霆抬起眸子:“上回在黄泉,你刺我一剑,说从此两清,现在算来,你又欠我一剑。”“一剑抵三剑,我亏了,不能这样算。”韩月歌蓦地反悔起来,“一剑抵一剑,这样算,你还欠我一剑。”“我是不是该把剑递过去,让你再捅我一剑?”韩月歌扭捏半晌:“算了,你现在伤重,剩下的一剑下回再捅。”薄霆:哦,原来你还真想着再捅我一剑。他有些无奈,用眼神示意:“抽屉里有药,取来给我。”韩月歌立即奔过去,拉开抽屉,里面许多瓶瓶罐罐,她五指一张,尽数拢进掌中,拿过来递给薄霆。薄霆松开帕子,拿起一瓶,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我帮你。”韩月歌上手拿药。薄霆任由她接过瓶子,处理着他的伤口。他垂眸看着忙活的韩月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韩月歌睫毛很长,鼻梁很挺,唇瓣泛着殷红的色泽,眉眼低垂时,如娇花照水,有种说不出的娴静动人。韩月歌包扎好伤口,抬起头的瞬间,刚好撞进他的视线里。她嘟囔道:“我不是李玄霜,别看了。”薄霆一怔,半晌,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你的确不是她,你们两个没有一处相像。”他说的是真正的长乐公主,李玄霜。韩月歌手上沾了血,她丢下药瓶和染血的帕子,走到水盆前,将双手浸入水中。薄霆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你从诛妖刑台逃走的两个月后,我就撤销了对你的追杀令。”韩月歌洗手的动作一顿。撤销了么?当年她东躲西藏,哪里有机会打听这些,她见了那些仙门的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薄霆又道:“当初阿焰之死,真正的错在于我,是我连累了他,我不该迁怒于你。阿焰殒命后,我把自己关进祠堂里,整整两个月,没有人知道我是怎么度过去的。如果不假装恨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后来,韩月歌利用彼岸花回到了过去,他因此多出一份记忆。薄焰自刎,非韩月歌本愿,韩月歌想过改变他的命运。他拿彼岸花,也是为了救薄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