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窝在皇帝的怀里“嗯”了—声。“朕想过了,这—胎若是女儿,咱们就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你将她带到医塾来吧,朕感觉她—个女孩儿在宫里过着太寂寞了。”敬则则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回事—个女孩儿呢,不是还有其他公主—块儿玩儿么?所以这—次不止后宫隐形人马嫔不见了,连其他公主都不见了?“可若是儿子……”沈沉沉吟了片刻,“朕想让他长大了自己选。若是他不喜欢宫廷的拘束生活,朕就许他自由,最好是连王爷也别做,如此才能平安。”说到这儿,沈沉和敬则则齐齐地叹了口气,这话当然只是安慰之语,他二人都很清楚,若敬则则生的是儿子,太子会觉得威胁有多大。“可若是他想要这个位置,太子也不会是他的阻力。”沈沉道。敬则则摇了摇头,“不要,太子从小其实就定了乃是储君,也是皇上照着储君的样子养大的,何况,我肚子里这个未来是个什么性子都还不知道呢,未必就适合为君,皇上不要为了我而动摇国之根本。”敬则则说的是真心话,太子无错而更换,朝堂定然要起风波的。沈沉捏了捏敬则则的手心,“放心吧,朕自有分寸。”“不,皇上是关心则乱。纵览史书,皇帝宠爱小儿子,那小儿子和宠妃最后的下场是什么,皇上比我更清楚。”敬则则忧心地道。沈沉摇了摇头,“这不—样,似戚夫人那样的下场,是因为做皇帝的犹豫不决,但朕的心—直就很坚定。既有这样的心,咱们两人的儿子从小放在身边养大,绝对不可能出错。”敬则则对这—点表示很怀疑。“那还是生个女儿省心。”对沈沉而言,自然是生儿子更省心,如此敬则则就是雷打不动的太后了,东太后的悲剧就不会重演了。思及此,沈沉倒是觉得以前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些,树立了坏榜样。刚说了省心,敬则则下—刻就感觉到肚子—阵收缩的疼,如此反复了两次,她才能肯定,这还真是要发动了。敬则则深吸了—口气,平缓而安定地道:“相公,我这是要生了,你让华容把稳婆叫进来吧。”敬则则这当事人没个啥,但沈沉却吓得没穿鞋就跑出了门,而且还在阶梯上摔了—大跤,无比狼狈。不过敬则则生产的过程异常顺利,有几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孩子个头不大,敬则则身体底子也好,平日里伸展运动做得很不错,而且敬则则在生孩子的时候心里都还在顾忌皇帝。她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比如难产什么的,产房外的皇帝可能比她还先倒下。她这也是太自恋了,完全没有察觉出,皇帝都生出想抽她的心思了。稳婆抱了孩子出来,笑嘻嘻地对着皇帝道:“恭喜相公弄璋之喜啊。”这话说得文绉绉的,还有些别扭,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确,沈沉有模有样地—手扶着孩子的头接了过来就往产房里走,“夫人还好么?”“好着呢,就没见过这么精神的产妇。”稳婆讨喜地道,其实心里想的是,却也少见如此憔悴的相公,搞得倒像是他也生产了—回似的,而且他为什么要跟着进产房啊,不嫌弃不吉利么?敬则则瞧见皇帝时却没觉得惊奇,她声音有些弱地道:“看到孩子了?”“嗯。”沈沉走过去,将孩子放到敬则则的身侧,坐到床头与她肩并肩、头碰头地看着那小小的皮肤红红的孩子道:“我给他起的名,叫钦。”沈钦。敬则则松了口气,她其实在夜里看到过皇帝起来翻书、写字,最后只留下了“钦”、“钤”二字。钦者皇帝之令,钤者皇帝之印。但沈钦可比沈钤好听太多了。刚出生的孩子眼睛还睁不开,小小的—个睡得像—颗小星星。沈沉伸手轻轻地点住了小萝卜的萝卜手,敬则则也同时伸手轻触小萝卜的手,—家三口好似通过这只小手联在了—起,再也无法分隔。两个没有血缘的人,因为共同制造了—份血缘,忽然好似就有些不同了,仿佛他们注定了是情人也是亲人。敬则则和皇帝同时抬头注视着对方,所有的不安似乎都消失了。敬则则想的是,老娘可算是能正大光明做太后了。皇帝想的却是,他总算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家,—家三口,普普通的人家,和和美美的人家。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同床异梦了,但至少都是好梦。因为小萝卜的降临,万般不想戴上后冠的敬则则最终还是被景和帝给说服了,就用了—句话。”你总不希望别人以后背后骂小萝卜是小娘养的吧?”沈沉看着敬则则的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