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何必再提?”顾行知冷冷看着戚如珪,警惕地说:“我自然记得戚家姐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是两条船上的人。”“两条船上的人?”戚如珪松开衣带,巧笑倩兮道:“弟弟今年多少岁了,可有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一定要这么不知检点?”对着戚如珪春光灼灼的胸脯,顾行知忙背过身去,喃喃道:“来之前听说有人猥、亵于你,现在看来,怕是你勾引在先,戚家的女儿已经下贱到这种地步了吗?”“戚家好歹也是将门世家,看看你现在这副风骚模样,和营里那些暗娼有什么区别?”顾行知捏紧拳头,却又迟迟不肯放下。他不敢去看戚如珪,更不敢靠近她半分。现在的戚家女就是磨成精的迷迭香,但凡近她三尺的男人,都得被她迷得魂飞魄散。想他也是出生入死过多回的人,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见过?即便凶残如当年蕃南滨海水师一战,十万大敌当前,他都纹丝不乱。只是不曾想,第一次让自己感到局促和压迫的竟是戚如珪,还是个这样……这样轻浮浪荡的女人。他不服。顾行知背过身去,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整张脸涨成了一个大柿子,偏偏这戚如珪还不依不饶,纤纤玉手媚若无骨似的攀上背脊,挠得顾行知那叫一个煎熬。这是一种博弈。戚如珪想,这就是一种博弈。如果说春水江边他为攻,己为守,那么现在,自己为攻,顾行知就是守。自己没能守住,所以挨了顾家小哥白白一刀,现在,刀到了她手上,这张狐媚天成的皮相,就是戚如珪最得心称手的刀。戚如珪趴在顾行知耳边,有一口没一口吹着热气说:“我是个快要死的人,却还没有体会过那种滋味,弟弟行行好,圆了姐姐一桩心事,来日拿姐姐的命回蔺都请功,也算两清了。”戚如珪见顾行知若有所思,又道:“你看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任你处置?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话似乎说动了顾行知,他虽未表示什么,可戚如珪知道,没什么表示才是最好的表示。戚如珪翻身跨在顾行知身上,低头吻上他的唇。唇齿相触那一刻,她的眼泪才漱漱落了下来。活下去啊……活下去……哪怕是出卖尊严,哪怕是放弃底线,哪怕是要自己抛弃一切……也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自己才有绝地求生的时机,只有活下去,她才有力气咬碎那些把她视同猪猡的败类!衣带悄然滑落,满营春意盎然荡起。顾行知捧着戚如珪的脸,粗暴地吻着。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满脑子都是戚如珪笑盈盈的样子。她被自己拽在手里,活像一块抛了光的软绸。顾行知恨不得将她揉烂,按进骨子里,将她与自己彻底融为一体。“叫我阿珪。”戚如珪情迷意乱。“嗯?”“快叫!”“阿珪……”顾行知更加卖力。“大点声!”“阿珪!”“嗯……”戚如珪环上顾行知的脖颈,嘴唇缓缓移到他右眼角的疤痕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疤还留着,与当年在蔺都时一模一样。“这秋千是我先看到的!”“这秋千是我的!”“这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耍无赖!”“凭什么是你先看到的就是你的?你才是无赖!”“你拿石头砸我!你就是无赖!坏姐姐!”坏姐姐……坏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坏姐姐可一点儿也没变呐……戚如珪舔舐着顾行知的耳垂,身下吟哦四起。她抻长足尖,将烛火踢落在地。火光经由水沉木,顺着干草地一路铺荡,不出半刻,火势已蔓出营去。“好……好热……”顾行知似有察觉,却反手被身下女人盖住双眼。他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气,唇香迎面而上。欲浪色气从天灵盖直冲而下,将他每一寸肌肉都瓦解得粉碎。是堕落的感觉。顾行知感觉自己掉进了熔洞里,他有一种飞速下落的错觉。锋利的热气将他所有棱角都切割得软塌塌的。他忘乎所以地投入在这场缠绵中,放空了所有。火光越来越强烈,整片夜空都蒙上了一层金色,营外乱步声浑厚,呼救声此起彼伏。焦味顺着大风漾进十六营,百尺间唯余热浪。顾行知一怔,猝不及防地从温柔乡中抽出身来,他随目一瞥,发现自己正身处熊熊火海之中!滔天火光伴随着滚滚黑烟将他们包裹得密不透风,火舌咆哮,两人都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