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低阶的妖魅惑不了他,那高阶的呢?越想越沮丧,程雁书的眉头皱得就快成一团毛线球了。韩知竹看着他的样子,忽觉自己心里竟然隐约泛过一丝他从未曾对程雁书有过的,心疼?看着韩知竹一时怔住了,程雁书只当他也暂时理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何况韩知竹也并不知道自己是穿书而来的,原主早就被他替换了,信息不全,也不可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他问韩知竹:“大师兄,你呢?有没有受伤?”“未曾。”韩知竹说着,又道,“放心,魅妖已经灭了。”“太好了!”程雁书安心一瞬,又问,“其他人呢?没事吧?”韩知竹又怔了一瞬,答:“都无事。虽然或多或少因为心魔反噬损伤了心脉,但修整几日,应该都可恢复。”程雁书便略略放了心,又抓住韩知竹的手腕再次确认:“大师兄,你真的没事吗?”他借着抓住韩知竹手腕的力度稍微抬起身子,靠近看韩知竹的脸色,“我觉得你的脸色好像有些差?”韩知竹摇了摇头:“无事。天晚了,你且好好休息。”“嗯。”程雁书乖顺地点头,放开了握住韩知竹手腕的手,向床榻内侧挪动身体,让出了一大半的位置,“大师兄,你也早点休息吧。”韩知竹迟疑一瞬,却不动。程雁书抿了抿唇,带着点讨好,又带着点委屈,道:“大师兄,你是……不想和我靠太近吗?”韩知竹摇摇头,抬手按住程雁书肩膀,顺手拉过薄毯给他盖好,道:“我不睡,以防万一。”万一……?程雁书又紧张起来,“还会有万一吗?那大师兄你可别一个人扛着。”他猛地坐起来,韩知竹刚给他盖好的薄毯从胸口滑落到小腹,动作剧烈而引起的疼痛让他又皱了眉。韩知竹叹口气,把他再度按回躺好,又给他把薄毯拉到胸前。“咱们四极不是说好了,守望相助吗?”程雁书虽然躺好了,仍然不放心地絮叨,“他们不守着吗?”他是真的觉得韩知竹的脸色有些异样。除了平日的冷肃之外,更添了几分灰败,紧蹙的眉间甚至像是有一团灰色萦绕。这是人家说的“印堂发黑”吗?不懂这些,程雁书也不敢乱说,但忧心忡忡却是免不了的。他拉住韩知竹的衣袖:“大师兄,你要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就让我去把薛光光踹起来,让他守上半夜,你得先歇一会。”“不可。”韩知竹道。“有何不可?”程雁书揪着韩知竹的衣袖有些委屈,“他们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不可随意称呼薛少掌门。”原来大师兄说的“不可”是指这个呀。程雁书舒了一口气,又满不在乎地笑道,“薛光光他自己不在乎呀?我看他分明还挺得意挺喜欢这个称呼的。”说着,他看韩知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般,立刻小心翼翼地问:“大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他?是不是觉得这样会让人觉得我们四镜山不够礼貌,没规没矩?”韩知竹不答,却微微颔首。程雁书爽快道:“既然大师兄不喜欢,我以后就唤他‘薛少掌门’好了。”韩知竹又微微颔首,依然不说话,却抬了抬衣袖,看向程雁书。“哦哦,抱歉抱歉。”程雁书立刻松开自己揪成一团的韩知竹的衣袖。衣袖被松开,韩知竹动了动手腕,便轻轻抬手,覆上了程雁书的腹部。一股清润的灵流缓缓地注入了程雁书的丹田,随着运行周身,他身上那股灼伤的疼痛感被压制了大半,一阵深沉的倦意随着疼痛的舒缓,同时袭来。程雁书再尽力把身子往床榻边移了移,说了句“大师兄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后,便不由自主地坠入了无边的睡眠。这一觉,程雁书连梦都没有做。第二天醒来时,虽然身上灼烧的刺痛感还在,舌尖更是稍有触碰便痛得龇牙咧嘴,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但走出北辰珠后,他还是瞬间被食物的香气夺了魂。铸心堂的弟子虽然看上去不似昨日那般精神抖擞了,但却仍然干脆利落地搞定了铸心堂独有的排场,两张四人桌已平平整整地摆在昨日位置一样的空地上,食物琳琅满目,粥汤茶、包点面食甚至米饭和清蔬小菜一应俱全。程雁书甚至怀疑,铸心堂是不是拥有一个厨师锦囊。一打开,就有色香味俱全的新鲜出炉的食物任由选择。他坐下,先挑了一碗面,撮着舌尖咬了一口,又放下了。再拈起一只肉包,用手指拈下一小块,从嘴侧边放进口中,却在咀嚼两口后又面色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