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雁书移开视线,不由得心虚了一瞬:他大师兄那么厉害,不会真的听到了他们背后议论八卦吧?这进度,必须加快了。存了这个心思,程雁书的注意力便全都放在了韩知竹的身上。看到白映竹和韩知竹一起并肩走出饭堂,程雁书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走。”鸿川一脸惊讶:“四师兄,你粥才喝一半啊?”鉴云也不能理解:“馒头你都没吃?”魏清游附和:“你平时的饭量可不是这么矜持呀?”“心系修习,无心饭食。”眼看白映竹和韩知竹已经要在饭堂前的青石路上转过弯去看不着了,程雁书拔腿就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韩知竹,程雁书倒是也没特别费功夫:毕竟他们走的这条路,明显是通往韩知竹独居的小院嘛。紧两步慢两步的走到小院门口,果然,院里已经传来白映竹的声音:“韩师兄住所果然别致,竹木扶疏,风清气朗,清净又阔朗。”韩知竹没有答话,但程雁书站在院门边,也几乎可以想见他那平静无波的表情。等等,大师兄平时是平静无波,但这私下里两人独处,说不定就是一脸温柔?大师兄一脸温柔是什么样子?想也没想,他抬脚便沿着院门边进了院子。这院子,琴修过不少次的他如今挺熟。院子左边是一大片竹林,因此贴着院门往里踏进,不过瞬间,程雁书已经隐身于竹林中了。枝枝蔓蔓间,韩知竹正对着程雁书这方。仔细认真严肃地看清楚了,大师兄的样子,不能说平静无波,只能说毫无表情。只是风不停吹过,竹叶的窸窸窣窣声响盖过了院中两人的说话声音,程雁书也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小会儿,白映竹并未进屋,反而径直出了院子,自己走了。而韩知竹站定在院中,直直看向程雁书藏身的竹林,平静无波的脸上起了几分不知道算是愠怒还是无奈的波动。他道:“还不出来?”竹叶窸窣间,并没有提高音量,韩知竹的声音却似乎是贴着程雁书的耳朵落下的,炸得他立刻从竹林后跳了出来,甚至举起了手作投降状:“大师兄,别开枪,是我!”韩知竹嘀笑皆非:“你来做什么?”“呃……”脑子飞速运作,程雁书立刻想到了理由,“明日就要启程去宿州了,我来找大师兄预支一点灵力,防身!”“哦?”韩知竹道,“你之前,不是还要还给我吗?”“不不不,我想通了,安全第二日,启程前往宿州时,有了韩知竹渡过来的足够灵力,程雁书只觉自己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抵达宿州后,一行人径直去了村民大部分都被魅妖危害、心脉断裂而死的第一个村落。沉稳起来的薛明光又有了高门大派的少主的模样,他沉声道:“遇害的村民,我派已经安葬。受伤的村民已送往铸心堂调养,过几日抵达铸心堂后,可以好好问他们当时情形。”众人点头,不约而同地在山坡至高点上停了步。从此处望去,那被魅妖戕害的村子三面皆环山,坐落于地势平缓的山谷中。村中约二十几户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序着。村前有山泉聚成的溪流,在阳光下粼粼闪光,这恬淡景象却更衬出静谧之极的村落在明明白白的死气沉沉中。薰风带着草木清香拂过山坡,风里却没有一丝声音。连山中惯常的鸟叫虫鸣竟也听不到,这片空间似被封闭成了一片死地。韩知竹面无表情,仔仔细细扫过每一寸所见。白映竹和白映风也是脸色凝肃,王临风亦是一样,都在仔细看着山谷中的村落。一时间竟无人说话。环境使然,薛明光也下意识地屏息凝气,无声地走近程雁书,手一抬揽住他肩膀,凑近耳边,似要耳语些什么。韩知竹原本凝在山谷里的视线似乎会转弯,在这一瞬间,他倏然回身,冷冷地看着连体婴似的薛明光和程雁书。程雁书“啪”地一下拍开了薛明光的手,也打破了被凝固一般的沉默,他问道:“大师兄,我们下去吗?”韩知竹看着程雁书,却不答他,转而问道:“白大小姐、薛少掌门如何看?”“此处,和雍州那处院落,真有异曲同工之妙。”白映竹道,“竟依旧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可是,这不符合道理。”白映风合起玉骨扇,在自己手掌中缓缓地敲击,似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