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同志问她,“美术实践这部分,你们重复过多少次?”林秀示意吴老师,吴老师翻出笔记本递给她。刘同志翻完之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卢梭强调自然教育,他认为教导幼儿不是死记硬背,而是激发他们的好奇心,让儿童自由发展,重复不断地学习画一种东西是没有意义的,只能形成刻板记忆。”林秀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刘同志以为她是没听过卢梭,解释说,“卢梭是法国著名的教育学家,我想任何一位当教师的人都不该没听过他。”林秀看了一眼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的吴老师,“我觉得你应该和他说。”又对吴老师解释了一下,“刘同志的意思是办补习班是不对的,因为不符合自然教育观点,拔苗助长,扼杀儿童心性。”她顺嘴扭曲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吴老师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不好驳他爹面子,装作很大度说,“没事,有观点就说,我们不能搞独裁。刘同志,你觉得林秀这样不行,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刘同志当然没有什么主意,她是学美术的,后来就去钢铁厂宣传部门上班,哪学过什么教育学,知道要来给幼儿补习班指点,在此之前临时抱佛脚多看了看教育学理论,好以此来镇场子。没想到一时失言,反而惹到了管理。她现在温顺下来,“没有,我觉得很好。”吴老师点点头,他就是顺口说,这人要真扯出个一二三他也当耳边风。他三国演义看得多了,哪有临场换指挥的说法。等到六点五十分,小孩子们挨挨挤挤进了教室,教室里放着各种形状的动物板凳,灯光打开之后因为色彩饱和度高而显得明亮又可爱。虽然说是教室,但实际上讲台的作用微乎其微,吴老师听从林秀的建议把板凳围城一个圈,老师们在中间讲课,周围围着十多个小孩子。教室后面放着供人听课用的高板凳,供听课的家长使用。林秀进门之后,假装没有看见那些人,十分温和地和小朋友们打招呼。她挺会教小孩的,一来因为她带过的孩子多,二来她长相没有攻击性,再加上在补习班上班好长一段时间,多多少少有了自己的心得。这节课上,她只用拿出自己平时的教学水平,教了手指趣味画画等内容,还有教小孩唱编的美术歌谣,课堂上趣味横生,时间过得飞快。林秀自己只觉得是超常发挥,但听课的人就不一样了,有些人还夏天天黑得晚,刘淑兰出门的时候看见楼下一排五颜六色的人力三轮车,车夫们要么在吆喝客人,要么蹲在地上抽烟。这个小县城里没有出租车,摩托车也没几辆,刘淑兰虽然不喜欢人力三轮奇怪的味道,到现在也只能忍了。她和张仲清约在一家台球厅谈工作,刘淑兰以前去的都是咖啡厅这种高档场所,还是第一次来灯光幽暗又一点都不高档的地方。不过自从遇到张仲清之后,她还真的经历过许多的第一次。张仲清是大她一个年级的学长,比她大好几岁,身上没年轻人的毛躁,人聪明又会说话,她一直在心底暗暗喜欢他,可惜因为胆小不敢告白。为了他,她跑到一个小地方的钢铁厂工作,希望能让他感动。可惜张仲清的态度一直若即若离,后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甚至就结婚了,还有个孩子。刘淑兰因为知道女方来自农村,所以不太看好这桩婚姻,甚至还隐约有一种自己地盘被侵犯的愤怒。不过她面子功夫做得好,在张仲清面前始终保持温柔的学妹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