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林秀到了补习班才发现,平时热闹的小楼周围安静得很,只有两三个家长牵着孩子往外走。不仅如此,这些人脸上的表情还很惶恐,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林秀以为出了大事,逆着人群走进去。走到小楼下,她看见小楼的灯已经全黑了,下面黑漆漆站了个人影在锁铁门。她虽然看不清这人的脸,也能感觉到他的丧气。林秀站在花坛旁边,喊了一声“吴老师。”吴老师听到她说话,干脆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林秀皱着眉毛看他,“你不干了?”吴老师苦笑一声,“我爸说得没错,我不是这块料。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去继承他的大商场,每年拿点分红,总不会饿死。”林秀环视四周,敏锐地察觉到他丧气的由来。考虑到对方多次对她的“帮助”,她语气温柔了很多,“是不是你犯的事儿被人知道了?”吴老师垂着头,“有人在门口贴了大字报,被很多人看到了。今天就有家长在楼下抗议,说不需要一个做过监狱的教育人员。”林秀对他简直不要更怜悯,“应该是有人故意害你。”吴老师点点头,苦笑,“但是做过牢是我身上的污点,是我做过错事,我以前年纪太小,不懂事,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林秀还是挺冷静的,和他分析道,“那你准备继续这样?换个地方换份职业,被人拆穿后重复不断?”吴老师茫然看她,看来他也毫无想法。其实林秀有点想法,不过她不好直说,就劝吴老师回去找老爸帮忙参考一下。不知道是现在风气不开放还是其他原因,她没见过比吴老师还不富二代的富二代了:从来不乱发脾气,不喜欢昂贵的东西,不仗势欺人,还有点年轻人的倔强。见吴老师不听,她就意味深长说,“你效仿你父亲干个体,为什么他现在成为大人物,你却做了牢?”最后拍拍他肩膀,鼓励道,“你好好想想。”这下林秀就暂时闲下来,全身心投入自己的服装生意。其实这没什么麻烦,她监督人做衣服,找渠道销售,既不过分忙碌又给她增添不少资金和信心。在她渐渐成功之后,她再也不觉得自己多么无能和低人一等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林秀又等了两三天,等到吴老师向自己父亲讨来主意。吴老师不愧是立志要超越自己父亲的富二代,在被林秀劝说之后心态放平和许多,厚着脸皮向他讨教不少经验,包括在商场上如何避免被对手陷害等。吴老师学会以后,摩拳擦掌,决心重新租个地方再大干一场。现在他有了经验,肯定比现在干得好。林秀听完有点疑惑,“没教你怎么做公关危机?”吴老师没听懂,茫然摇头。林秀循循善诱,“你换个地方要换什么地方去?”吴老师小声说,“去市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他情感上是想带着林秀的,不仅因为对方“学历高”。学历高的人他见得多了,主要林秀很可靠又有办法。不像其他人,就拽着学历说事,真让干点事屁话都说不出。但是林秀现在带着小孩,他又不能保证给她一个很好的前途,所以只能等对方来决定。林秀摇头,“去市里倒不是不行,但你想过没有,万一这里认识的人又遇到你了呢?”吴老师被吓了一跳,“那去省里。”林秀想朝他翻白眼,“你怎么不去国外?”看他表现,可能还真有考虑去国外的一天。林秀不知道他父亲怎么没教过他如何应对当下情况,有可能他们父子关系真的很差,也有可能他只是在考验吴老师。但对林秀来说,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放弃这份工作。于是她问吴老师,“之前装修的教室装修得怎么样了?我总觉得可以再争取一下。”隔天就是周一。补习班的院子里周一比周末还要热闹。因为很多之前没有得到消息的家长从别人口中知道吴老师的事情,还有特意来看好戏的。这时候没有固定工作的人还不少,大多是四十岁往上的中老年人。林秀假装不知道他们目的,耐心对一部分家长介绍道,“我们的新补习教室装修好了,大家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有家长很激动地说,“我们不去看,我们之前是受了欺骗,现在要把这种做过牢的败类赶出教育界,不要让他污染祖国的未来。”他话说得一套一套,周围居然还有应和的,林秀很敏锐地觉察到可能有人在煽风点火。她先是安抚了一番那人,说总部正准备考虑辞掉那位管理人员,然后带了一群人往新修好的教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