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半响,殷无过又道:“尤其是一些寻常女子,她们遇到了这样的事,也不敢去报官,多是默默忍下。所谓的江湖正派,见着有人调戏女子,也只道是那女子不守妇道,自己行事不端,否则怎么会勾引上别人?”听见这话,承念思索起来,似乎往日间,确实未曾听说有人为这种事情打抱不平,相反,若是偶有女子站出来说自己被欺侮了,反倒是一片质疑之声。殷无过见承念似乎陷入了沉思,声音放缓,柔声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杨少侠一样,会站出来保护那些可怜女子的。”承念觉得这话实在奇怪,突然心念一转,电光火石间,殷无过的脸和四年前一位绝美女子的脸重合了。那时承念不过十六,刚刚被杨庄主和杨夫人放出家门,满心行侠仗义之气。有次在酒肆歇息,旁边坐了一桌人,也是江湖间有点名气的人,满口的仁义道德,纵横捭阖,几杯黄汤下肚,就瞄上了另外一桌两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变着法的要人陪自己喝酒。旁边的人见了,也只认为是寻常事,毕竟能和这些江湖名士有些交集,在外人看来只怕还是值得艳羡之事。不料两名女子俱是摇手不肯,气氛尴尬起来,其中一名唤做任天畅的,算是个小门派的帮主,竟是直接上手拖拽起来。旁边的人要么装作看不见,照吃照喝;要么笑嘻嘻的等着看任天畅如何得手。杨承念看得心头火起,直接冲上前去,将任天畅掀翻在地。那帮人怎肯罢休,围着杨承念,眼见是要以多欺少了。好在杨承念自小功夫扎实,一身剑法使得如行云流水,轻松的把那群三脚猫逐个击破,护着两名女子离开。两位位女子都一直没有说话,其中一位,在最后撩起面纱,定定的看着杨承念,向他深深作揖。在那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眉目几乎都是精心雕琢而出,说是天上的仙子也不为过。在那之后,他也再未见到如此绝色之人,直到昨晚……那女子,难道和现在的殷无过,是同一人?杨承念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问道:“殷宫主……四年前那人,是你么?”殷无过深深望了他一眼,语带娇嗔道:“杨少侠,你可算想起在下了。在下还当你再也认不出来了呢。”杨承念被这个事实冲击得说不出话来。那在他心中如仙子般的清冷美人,和身边这个满口淫话的魔宫宫主,竟是同一个人。此事揭开之后,承念对殷无过的感觉更加奇妙起来。原本他还能骗自己今早的白日宣淫只是个意外,但是四年前初见那绝色之人后,他总想着或许还能见上一面,哪怕只远远的看看就是好的。如今知道了殷无过就是那人,两人还做了最亲密之事,那自己之前对殷无过那欲拒还迎的态度,难道其实是自己内心真正欲望的体现?杨承念觉得自己实在是想不清楚,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跟殷无过说话,兀自骑着马向前跑了。柳家美玉承念与殷无过同行了数日,除去第一天承念自己尴尬了一番外,其他时间两人倒也颇有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这几日,尽管殷无过嘴上占尽了便宜,到了晚上两人仍是各睡一间房,殷无过也没有再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还有半日,便可到江城了。这一天,两人骑马行至人烟稀少处,承念终于忍不住道:“殷宫主,你……你可否暂时摘下那人皮面具?”殷无过按住自己的面皮,沉吟道:“若是杨少侠不介意幕天席地的为在下吹一管箫,那在下倒是摘了这面具也无妨……”承念脸一红,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怎的就要幕天席地了?”殷无过道:“杨少侠,你可知这至阴之体,初次补阳之后,体质又会发生变化。但凡情动,就会引得阴气上涌。虽不至于伤及性命,体内也会疼痛难忍。只有得了男子的精水,方可止痛。”殷无过略顿了下,带着笑意道:“你若是看了我的脸,能确保自己等下不会求着我上你?”杨承念听完此话,又惊又羞又窘。惊的是至阴之体竟然如此诡异;羞的是他知道自己看着殷无过的脸,确实会心动;窘的是自己对殷无过那点心思,似乎早就被他知道了。殷无过见承念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困窘非常,心知这青年虽对自己有情,却还不到能坦然面对的地步,再纠缠下去,只怕反而吓着了他。便换了个话题,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两人到了江城门口,殷无过并不进城,骑着马和承念拱手作别。承念见殷无过姿态如此坦荡,心里着实酸涩,想:也不知道此次一别,之后还能否见面。面上只是不显,对殷无过淡淡道:“殷宫主,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