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景佑陵朝着她俯身,身上的热气在瞬时朝着谢妧奔涌而来,不像是伏夏之时的暑气,像是熨帖滚烫的情动。他低声笑了一下,唤道:“殿下。”他倾身的时候,原本拢得极好的衣衫有些颤巍巍地往下挎了些,然后摇摇欲坠的烛火倒映在他的眼中,“若是真的要说是金屋藏娇的话,殿下不是先前就曾经说过,要藏起来的人,不该是我吗?”景佑陵说话的时候,喉间的突起处顺着上下滑动了两下,白皙的肌肤显出几分诱人的意味来。原本就生得出挑的眼眉在潺潺的月色之下,显得越发昳丽。谢妧大概是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愣了片刻。想到之前在马车之中她确实曾经说要养景佑陵为面首的事情,想不到当时他回了一句谬赞,却在这里来堵她的话。谢妧澄澈的瞳仁晃动了一下,然后后退一步,感觉到周遭的热气消散了些,才侧头避开景佑陵的视线,“我倒是没想到,堂堂盛名在外的景大将军还想着吃我的软饭。”一时沉默以后。景佑陵轻声笑了一下,才终于收起了心思,开口解释道:“别院是之前置办的,平日里处理事务忙了些就会去宿在那里。今日宿在书房是我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完毕,烛火晃人,这才想着不打扰到殿下,去书房之中宿一晚。”“所以你的那间别院,之前当真没有姑娘家去过?”谢妧眯了眯眼,指尖绕着自己散落的发尾,“陇邺那些有别院的世家子弟,拿来有什么用途,这个应当不需要我来告诉景大将军吧?”谢妧抬眼看着景佑陵,却看到他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承认道:“……有过。”谢妧霎时心中不知道有些什么感受,绕着发尾的手停了停,只哼笑了一声。“我记得我之前和景大将军说过,做我惠禾的驸马,不要说是平妻,就连侍妾都不可能有。倒是没想到景大将军这样霁月风光的人,居然在之前还曾经有过这么一段风月往事。”她转身回到床榻之上,之前景佑陵俯身放在她面前的烛台忽明忽暗,谢妧抬手将这盏烛火拿得远了一些,然后随手将搁在床上的书重新拿到手上。谢妧倚靠在床沿之上,“景大将军不是说了还有要务,既然是军务繁忙,那我自然也没有耽搁将军的道理。”她抬手晃了一下书房的方向,“将军请便吧。”景家向来以礼束人,未定亲前也不能和其他姑娘有染,谢妧自然是知道景佑陵不可能做出这样违背祖制的事情来的,但是一个姑娘家前去他的别院,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都至少是带了些不可言说的风月来。想不到他这样的人,居然还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往事来,谢妧猜着也不可能是楚月珑,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怕是章如微了。嘴上说着未定亲前不可与其他姑娘有染,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在谢妧说完这句话以后,景佑陵倒是也没有再耽搁上半分,在原地只顿步了一会儿,然后就抬步走向了书房。他的书房之内有个小榻,将就着睡一晚上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他人本就生得颀长,那榻只堪堪够一个寻常身材的男子歇息。对于景佑陵来说,只怕是要略微弓起身子才能在那榻上休息。谢妧手上拿的书页,原本是个有些意思的话本子,却在这个时候看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她也在这时突然想起来景佑陵在书房之内留着的自己的字迹,实在是如鲠在喉,倚在榻上思忖片刻,还是起了身。她挑起一盏烛火,抬步走向了书房。谢妧走得缓慢,走到半路之中又突然停了下来,她似乎是犹豫一会儿,然后就准备折返了回去。别人随手放在史书之中的纸条,她还当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想前去问个明白。实在是有些自作多情。只怕是当年在上书房之中自己夹在之中的,他恐怕是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这才被自己随手找了出来,就算这么去问景佑陵,他自己也不一定是记得的。而在谢妧抬步准备回去的那一瞬间,她就看到景佑陵自远而近地走来,踏着身后沉重的暮色,然后她手中拿着的烛火霎时照亮了他的脸。景佑陵手上拿着还没有处理完的事务信件,身上披着一件外裳,看到谢妧站在这里似乎是有些惊讶。他们两个人两两相望,气氛一时凝滞。谢妧先开口问道:“大将军不是军中事务繁忙,怎么现在又去而复返?”景佑陵将手上的纸张整了一下,他垂眼看着谢妧,然后将她手上拿着的灯盏拿到了自己的手上,站在前面替谢妧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