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记得。他们对我很好。但那又怎样呢?她也是唯一一个留着二班送她的东西的老师吧,她更爱那些学生不是吗。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全部都退缩了。从来……从来都没有人帮助过我。”“好。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顿了顿,祁荼对他道,“郝协有个道歉叫我带给你,可能没什么意义了。”杨杉好像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句,日记上面又缓缓浮现出字迹:“杀了那个男人就好……刘老师她家里一直很困难。她的丈夫好像已经瘫痪了,她是真的不敢得罪那些人才不帮我的。我受伤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给我买药上药的人了。”“那胡穗呢,是让她一直就这样生活在你为他亲手缔造的人间炼狱里,还是我去结束了她的生命?”祁荼淡淡道,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再简单的一件事罢了。是基本上出现字迹的速度慢了很多,但最终还是浮现出来一行字——“就这样吧。生不如死这样的词和她这样骄矜的大小姐,多般配啊。”祁荼转了转手机:“如果你只是想让我帮你杀掉你的父亲的话,那么我可能帮不了你。你的父亲不仅酗酒赌博,他甚至还参与过吸毒。而且他是聚众吸毒,甚至倒卖过毒品。按照现在的法律来看,他应该是会被判死刑。你应该还可以去狱里看他一眼。”祁荼和吴熠离开时,报了警。杨杉父亲那样一个邋遢的人根本没有处理好屋子里毒品的痕迹。日记本,不,杨杉。杨杉默然道:“这样……也好……”“至于你说的最后一件事。你希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欺凌和压迫。这也就只能成为希望了吧——虽然我也知道这样说可能很残忍。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完全的公平和正义。灰色地带一直都是存在的,但是我们会尽可能的捍卫正义和公理。我有个做警察的朋友,他说他会竭尽所能让罪恶伏诛,让英魂安眠。这是全世界正道之士都在努力做的事情。”祁荼可能不太会安慰人。他给一边站着的两个女生递去一个眼神。苏森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她刚刚才止住泪水:“杨杉,现在做不到的,你要把自己囿于困境吗?放过自己好不好?我和姐姐从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对我们一个单薄的家庭来说,基本就是灭顶之灾。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希望。希望是一直都在的。只要你能放过自己,你也可以去拥抱属于你的希望。”“你一遍又一遍的把自己安放在仇恨之中,这对你自己也是一种凌迟,身处在仇恨之中的人还能体会到一点快乐吗?你当然有足够的底气去埋怨他们,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罪行。现在他们已经为自己的罪过付出了代价,为什么你不肯放过自己呢?你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既然你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告别人世,那你就应该也有足够的勇气去奔赴更好的来生吧。”苏淼靠着和妹妹双胞胎的默契一唱一和的试图打动杨杉。“杨杉,其实我以前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但是我来到了这里,我在参加闯关。为了一线生机,为了我可以活命。你选择了与世长辞,那为什么不试一试能不能开启一个更好的未来?”苏森说到这里已经哽咽,或许是为了那个还在挣扎的自己,或许是为了这个可怜的男孩儿。她走上前去:“既然你活着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世间冷暖,那现在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日记本从她开口时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字。日记本翻到了新的一页。上面画着一支玫瑰花和一颗星星。“有一天,我看了44次日落。——《小王子》“写这本书的人当时可能不知道,一秒钟的日落,我都已经看过,成千上万遍。”————字迹再一次消失,日记本上方飘出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他穿着洁白的校服短袖的样子。如果他没有那样的原生家庭,如果他没有经历这样的校园暴力,现在的杨杉应该正坐在哪一所大学课堂里面,手托着下颔,想今天晚上去社团弹奏哪一支曲子吧。他的眼睛很亮,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到星辰了。就连日落都是奢侈。苏森走上前去拥抱他。人的□□是不能和魂魄相碰的。他们俩虚虚的抱在一起,像是两只受伤的幼鸟相互安慰。杨杉却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你比你的姐姐多承受了太多东西。我坚持不下去的事情你一定要做到啊,你要好好活。”少年好像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回到了日记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