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你了,全部都记得。”易时和林壑予四目相对,黑瞳炯炯有神,“虽然有些迟了,幸好还来得及。”“什么迟了?”林壑予问。易时唇角弯起,他这一笑,如微风吹走料峭春寒,吹皱一池春水涟漪微泛。紧接着伸出双臂,将林壑予紧紧抱住,两人的胸膛紧贴在一起,不留下一丝空隙。林壑予愣了愣,下意识伸手圈住他拥在怀里,视线里已经容不下店员和客人们惊讶的表情,而是被易时全部占据。“抱歉,我一直没有注意到你就在身边,我应该早点找到你、认识你。”易时的声音饱含愧疚,“可惜记忆不是对等的,下一次见到你,我可能还是不认识你。”为什么?林壑予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别问为什么,不要来南宜,你只要待在海靖就好。”林壑予抱着他,陷入沉思中,周围景色开始变换,顷刻间斗转星移,咖啡馆消失不见,他们矗立在街头的一盏路灯下,先前还艳阳高照的晴空被泼了一层墨,北风呼啸,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下雪了。大片大片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昏黄路灯下,易时身上那件外套也变了,看不出颜色,头上身上很快挂满一层白霜。他终于放开林壑予,白净脸颊布着左一道右一道的褐色血污,唇色也异常苍白。他的眉眼温软许多,抚摸着林壑予的脸颊:“现在的时间不是正确的秩序,我暂时还不能完全找到开端,可能还是需要你的帮助。”“如果必须走进颠倒的命运里,我会陪你一起去冒险。”林壑予对他的话一知半解,心底在不停发出疑问,但却不受控制地点头:“好,你要等我。”一阵寒风夹着雪花刮过,抱着他的人消失不见,他的怀里是年纪尚小,扎着马尾辫脸颊冻得通红的林知芝。———林壑予缓缓睁开双眼,没有路灯、没有风雪、只有宾馆标间雪白的石膏顶。房间里被属于夜的静谧填满,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来自小石头和隔壁床的原茂秋。窗外的天空蒙蒙亮,身旁的小石头蜷成一团,贴着墙拱成一颗虾米。林壑予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原来曾看过一篇科普,是根据睡姿判断人的性格。这种手脚蜷起的睡姿说明极度缺乏安全感,在陌生的环境里会难以自处,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适应。这一点倒是和小石头的状态相符,这孩子的确是没什么安全感,不论何时何地,那双大眼睛里总是写满警惕。现在才清晨6点,距离上班时间还早,不过林壑予却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在回想先前做的那个梦。新开业的咖啡馆,服务员的装扮,都能说明相遇的地点是在易时的世界。至于这一切是发生过的,还是他的凭空臆想,目前不得而知。在梦里的咖啡馆,他透过那面大落地镜,看见对面的电子日历,lcdd的数字是2101,镜像反射过来的话,是10月15日?不过梦里的易时记忆似乎比他还要全面,他说全部想起来了,还让自己不要来南宜,是知道在南宜可能会发生重大案件吗?根据林壑予的直觉,和他手中的案子脱不了干系。而后的那个场景,狭长街道、昏黄路灯都是那么眼熟,在家门口从小看到大。仔细回想的话,这一段梦境他有一点模糊的记忆忆,特别是抱着知芝的那种真实感,应该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如果必须走进颠倒的命运里,我会陪你一起去冒险。”这句话清晰刻在脑海里,林壑予揉着额角,在脑中搜刮少得可怜的记忆。他现在对以前的事记得的部分越来越少,只怕到后来,可能连易时这个人也会全部忘记。就像他们在南成安公墓的初见,易时对待他的态度仿佛一个陌生人。一想到这种形同陌路,林壑予便莫名烦躁起来,和易时的关系宛若一把流沙,抓不紧握不住,只能任由它从指缝里渐渐滑落,最后一无所有。林壑予拿起手机,还没解锁,便在通知栏里看见一条消息提示,是易时发来的,时间在他醒来之前的5分钟。【我回南宜了。】简简单单几个字,林壑予瞬间清醒,算了下易时那边的时间,现在是晚上的18点。林壑予失笑,还真是相反的时间,他的白天永远等于易时的黑夜。等等,易时在梦里不是说了吗?现在的时间不是正确的秩序,那就意味着需要拨乱反正了?林壑予低头沉思,回消息:【我也在这里。梦见你让我不要来南宜。】易时估计现在没什么要紧事,回得极快:【为什么?】林壑予:【不知道,没来得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