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这前才回来?”金桂琴已经把晚饭分成两份摆上了桌,大碴子粥以及苞谷面窝窝头,酸菜炖土豆里可见零星半点的肥肉,大酱是炸过的,里面就放了一个鸡蛋,还是从自家鸡窝里掏出来的。蘸酱菜或不可缺,但由于现在是冬天,能吃的也就是大萝卜了,切成一条条的码放在盘子里。
闫宝福眉开眼笑,随即从挎包里掏出一顶狗皮帽子,“妈,你看这是啥。”
金桂琴接过狗皮帽子里外翻看着,狗皮帽子很厚,毛茸茸的,除了两个护耳上打了补丁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还算完好,“这帽子你哪弄来的?”
“俺们队长给的。”闫宝福和闫宝龙有着相同的习惯,进门就是喝凉水,喝完才说:“妈,这帽子我拿回来给宝书带的,等他好了,就让他带着去上学。”
金桂琴满眼都是笑,“是个当哥的。”
闫宝福今年二十,笑起来有点虎头虎脑的,他没有闫宝山聪明的头脑,却拥有一个健硕的体格,现如今在土建队里当瓦匠,一个月能拿到十六块钱。闫宝福特意把狗皮帽子给了闫宝书,这下可把闫宝龙给气坏了。
闫宝龙一摔碗,“二哥,你偏心眼啊,你干啥不把帽子给我,非要给三哥。”说完,闫宝龙就上手去抢。
“远点扇着去。”闫宝福从来不惯着他,伸手拨愣开人,瞪着眼睛说:“啥玩应你都要,就你那小脑袋瓜子能带得了吗?”
金桂琴不好说什么,偷偷冲盘腿坐在炕上的闫永贵使了个眼色。
闫永贵心领神会,干咳一声说道:“宝龙啊,你二哥说的对,等你再长大点,你三哥就把帽子给你了。”
闫宝书对于这个没什么意见,毕竟小的捡大的衣服穿是现在的一种趋势吗。
“好了,都别杵着了。”闫永贵发了话,指着外屋地说:“宝福,你去看看饭给你爷送过去了吗,送完了就叫三个丫头进屋来吃饭。”
“知道了。”
五六分钟后,闫宝福和闫玉芬带着下面的两个丫头回来了,闫玉芳和闫玉香怀抱着挎包,一看就是放学回来就帮着干活了。
“吃饭吧。”闫永贵见人到齐了,这才一声令下让大家坐下来吃饭。
男女分桌,分别坐下之后,闫宝书并没有急着动筷子,反而和闫永贵说:“爸,我能下地去吃不?”
闫永贵被弄一愣神,“为啥?”
“我想跟俺姐一起吃。”说着,闫宝书已经从炕头挪到了炕梢,双脚踩在棉乌龙里,下地时还顺手把自己没吃的那半个咸鸭蛋拿在了手里。闫宝书在一家人的注目下坐到了闫玉芬身旁,眼中带笑的把手里的咸鸭蛋送到了两个小丫头面前,“哥没吃,留给你们的。”
闫玉香喜上眉梢,“三哥,你真好。”
闫宝书笑道:“别想自己独吞,跟玉芳分着吃。”
闫玉香展露出小姑娘的俏皮,一撅嘴一仰头:“知道了。”
“砰”地一声,坐在炕桌前的闫宝龙再次摔碗,急赤白脸的冲闫宝书嚷嚷道:“三哥,你不吃给我啊,干啥给那两个丫头片子。”
闫宝书背对着他,眉头下意识的紧了紧,他转过身,板着脸说:“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闫宝书这会儿可不怕挨骂,毕竟是闫宝龙不对在先,一家人都在,多少只眼睛都看着呢。更何况,当爹就要有个当爹的样,就算再疼闫宝龙,也不好明面偏帮,毕竟闫玉芳和闫玉香也是老闫家的闺女啊。
正如闫宝书所料的那样,闫永贵多少还是顾及了两个女儿的心情,一边说一边拿筷子往闫宝龙的碗里夹了块肥肉,“你哥做的对骂你骂的也对,赶紧吃饭。”
没了人撑腰,闫宝龙彻底蔫了,不过他可没有赌气离桌,反而化愤怒为食欲,一口就把碗里的肥肉塞进了嘴里。
小树不修不直溜,这句话用在闫宝龙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日子还长着呢,闫宝书就不信这个邪,等他腾出功夫,早晚都要把闫宝龙浑身上下的臭毛病全都给板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车轱辘话再来一遍,打滚求收藏啊,请收下我的膝盖吧,哈啊。
话说,那时候的肉也是分等级的,大概4个等级?不过大部分都喜欢买稍微肥一点的,回家可以耗猪油。比如遇上个什么天灾人祸,猪们惨遭团灭,没有质检,大部分都会便宜贱卖,年轻点的不敢吃,大部分都让老人们解决了。
大碴子粥相信很多看官都不陌生,东北最红火的粥了,其本质就是玉米粒,较为大颗的,小粒的没感觉。
偏煞子,其实煞这个字对不对没办法研究,东北话很多字都没有,这种屋子更像是正屋旁边搭建出来的细长型的小仓库,东北人喜欢叫它偏煞子。
炕桌这个就没啥多说的,圆的方的都有。
另外,主角父母在家摊煎饼换手工分,以当时的环境来说,做买卖是投机倒把,但在自己家完全可以,96年一过,经商的就多了。再有,主角没有穿到农村,煤油灯什么的家里倒是有,但有电总比那个方便,便电所就是当时购买电字的地方,八九分钱左右。
酸菜炖土豆,为嘛不是酸菜炖粉条呢?当时有粉条,但是一般人家真吃不起,一两毛呢,最便宜的肉才四五毛,由此看见,粉条还是挺贵的。
最后值得一说的,就是重男轻女的现象了,男女分桌吃饭的倒还好,更惨的是男的在桌上,女的围着灶台吃的。
一顿饭下来,菜是一丁点没剩,只留下了几个窝窝头。东北的冬天是极容易存放剩菜剩饭的,这要根据各家的情况所定,像老闫家,基本会把饭菜放在外屋地的窗户根底下,待到翌日清晨,再入锅馏一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