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安顿好了,车终于要看。周秦叹了口气,默默下车。胡凤花到底还是没醒,她没心没肺的来,又没心没肺的走,当真潇洒。他总这样,他就这样,以前这样,现在这样,想必以后也还是这样。这样也挺好,至少她还仍旧是她。目送这一前一后一大一小两个车离开,周秦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空虚。他有种这一别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的伤感,感觉非常不好。苏醒1转了院,安顿好,胡杰就忙他的大业去了。以前总想着争争争,现在争到了,方才觉得烦。一天到晚当牛做马为了谁?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争了,让胡凤花个败家子败去好了。心是这么怨着,可难道就真能不去担当?他是当牛做马当惯了,习惯成自然。医院里就留着戴维德看护,胡杰是不放心他的,可除了他还能找谁?戴维德虽然不怎么样,可好歹看顾了胡凤花那么多年,熟门熟路。只是仍旧嘱咐了,不许让外人来。这外人不消说,指的是赵小川。戴维德是立刻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周秦也划拉到外人的行列。这要不是胡杰甩不开,连这大哥他也得划到外人里去。恨不能就他跟胡凤花两个,二人世界。胡杰忙的昏天黑地,管不到细处。这医院里戴维德守着胡凤花,还别说,真算的上是二人世界。戴少爷也不辜负这好时光,立刻跟小鸟似的扑腾开。先是嫌弃医院里的床铺被褥不干净,全换了他从家里带来的。又嫌弃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给胡凤花从头到脚好好擦了一遍。又怕胡凤花这么睡着睡迷怔了,就在她耳朵跟前唠叨,说的口干舌燥,他就给她放轻音乐。是一刻也不消停。他扑腾着,忙着,还特快乐。要不是这儿是医院,他非得哼小曲跳上几步,再开一瓶红酒好好庆祝一下。胡凤花这睡的可真是时候,成全了他。可这快乐一天还好,两天,三天,就没劲了。往日里胡凤花就是个是非货,哪一天哪一时哪一刻不招灾惹祸。旁边的人就天天忙着给他收拾烂摊子,还得受他的作弄消遣作践。这样的日子,以前天天过,怨的慌。现在没得过,闲的慌。这玫瑰花,还是鲜活蹦跳的好,一下成了假花,实在受不了。宁愿她从床上蹦起来,骂人打人害人。至少是鲜活的,至少这日子有的消遣。他这么不醒,戴维德没劲了,胡杰是真急了。以前天天盼着这个弟弟死,后来他真死了,他难受。把人给弄活了,他还是难受。怨活过来的妖精惹祸,现在好了她不惹祸,她要死不死,他更难受。这一团爱恨纠结就跟肿瘤似的搁在心里,割不掉,活不好,死不了,可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眼见她这么没头没脑的睡下去。找专家,会诊。总要想想办法。可就当胡杰要大操大办了,这惹是生非的,在半夜里她就醒了。她睡得莫名其妙,醒的更是不知不觉。当时是凌晨2点,戴维德关了灯,躺在建议床上正睡的熟。胡凤花则在旁边的病床上躺着,悄无声息的就睁开了眼。乍一睁眼,满目的黑漆漆,她有点愣。想坐起身,却浑身酸疼,关节都跟生锈了似的,一阵吱吱嘎嘎。她是个熬不住疼的,当即就哎哟叫起来。这一声叫,惊醒了旁边陪着的戴维德。一个打挺从床上蹦起,扭头一看,嗬,诈尸了。不对,是人醒了。“你醒了?”他还将信将疑,小愣一下,问一句。胡凤花正起了一半被卡住,皱着眉苦着脸,胳膊撑着,躺不下又起不了。听到旁边有人,侧头看一眼。她眼神也不大好,又是刚起来,迷迷瞪瞪的,就含含糊糊问一句。“周秦?”听她喊周秦,戴少爷就打翻了醋罐,那个酸啊。“不是,是我。”他没好气的开口,翻身下床,啪的把灯打开。一时屋里大亮,把胡凤花的眼给刺着。“你谁?”她还不知道他谁?戴少爷心里就更难受了。“我,还能是谁。”没好气的伸手一把扶起她。她软不溜丢的,像一条鱼,顺着他的手势起来。“谁?戴维?你怎么在这儿?”胡凤花好容易适应了,眯着眼仰头一看,愣住。“不是我怎么在这儿,是你怎么在这儿。”戴维德把她扶正坐好,又在背上塞几个枕头,撑住。胡凤花就这么由他摆弄,捡现成的享受。看看四周,一脸茫然。“是啊,我怎么在这儿?周秦呢?你们把他怎么了?”听她还提周秦,戴维德的脸就拉长。“我们把他怎么了?他谁?我们又是谁?”他脸拉长,胡凤花也跟着拉长。迷怔的眼神一下犀利起来,瞪着他。“戴维,我奉劝你一句,别老跟赵小川一起瞎掺和,迟早没好事。”嗬,听听,这话里直接把他打到赵小川一边,划为敌对分子。就那周秦,是自己人一伙的。她还护着呢。戴维德酸溜溜哼一声,咬了咬牙。“胡凤花,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你一睡不醒住医院,是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那周秦算个什么东西?他哪儿比我好,你就非得护着他?”“我一睡不醒?我怎么了?”胡凤花眨眨眼,定睛把这屋子上上下下一瞧,嘿,还真是医院。“你怎么了?谁知道你怎么了?你多能惹事,摊上你谁能清闲。你是不管,一睡不醒,可我能不管你?周秦,他有什么闲工夫管你,人家忙着奔钱程你。甩了你这个包袱,求之不得。”戴维德哼哼冷笑,一屁股坐在建议床上,对这枕头拍拍打打,一边发泄一边往周秦身上泼脏水。可惜他的小心思是压根入不了胡凤花的眼,还讨她嫌。只见这主鼻子一哼,两片嘴唇一撩,就扎人。“那是人家有前程可奔,自然要奋发图强。哪像你戴少爷,可以当个二世祖,闲得空了还能来我这儿客串个保姆。”她说的那么毒辣刁钻,把戴维德鼻子都差点给气歪。“你。。。。。。你有没有良心。”“良心?亏得你跟了我那么久,还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缺,就是却良心。”胡凤花越说越来劲。戴维德说不过她,只好气呼呼转过头去,不搭理。她也不管他,低着头想了想,又问。“我睡了多久?”“三天了,还以为你睡死了呢。得亏你醒了,不然就要把你送去当植物人治。不过你反正是不知道,也没什么好怕。”戴维德心里是不想搭理的,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身体。可他到底是心里别扭,这言语也就别扭起来。睡了三天,难怪这腰酸背痛的。胡凤花不理会戴维德的讥讽,举手伸个拦腰,作势要下床。见她摇摇晃晃的动,戴维德一颗心就提溜气,急忙跑过去扶住。“你干嘛,别乱动。”“下来走走。”“走什么走,大半夜的,你还是躺着吧。”戴维德拿她当水晶人,生怕有个闪失。结果一句话说的不对,胡凤花是想都没想直接甩巴掌过去,啪的打在他脸上。“躺个屁,我都躺三天了还躺?挺尸啊。”她打了还理直气壮,扶着戴维德的手硬是自作主张的下了床。这一巴掌倒也不重,打的戴少爷愣一下,脸疼可心里却不知怎的到冒出一股子高兴劲。哎呀,这惹祸精可是真醒了,彻底的醒了。没睡死过去,也没睡迷糊。他愣着不吭声,胡凤花只当他跟以前一样是服软没气了,于是越发得劲,端起往日的大少爷脾气,颐指气使起来。“愣着干什么,快扶着我,我得走走。”一动,她就哎哟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