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穆之身边的小厮还算机灵,及时阻止了陈穆之作死。“是吗?太子都不敢砸?”陈穆之清了清嗓子,适才缓慢的松开手。东京的纨绔子弟皆效仿太子,唯太子爷马首是瞻。这陈穆之哪怕是不听老子的话,也要听太子的。“是啊。”“那不砸了。”陈穆之假装从容的理了理衣裳,朗声道。“对,咱们今日就暂且放过他们。”小厮点头哈腰的应下。“你这个秃头,今日是小爷我放你一马,日后可不准再信口胡诌了啊。”陈穆之指着方丈虚张声势。方丈一脸无奈的看着陈穆之,目送着这位公子哥被下人门连哄带骗的拖走了。“世人都说陈家世子爷是位出了名的纨绔,如今看来传闻不假。从来只听人骂秃驴,倒是头一回听到人骂和尚秃头的。”方丈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极为厌恶的将那根签复又装进签筒中。神佛殿内有多热闹,后山便有多寂静,两相对比竟像是两个天地。曲月瑶同裴悯并肩而行,从石阶往左走,竟别有洞天。此处通幽小径,越往里面走便越幽静,除却山泉叮咚之外,没有旁的声响。二人继续往前,竟有一丛极为绚烂的杜鹃开在山野之间,而在那杜鹃之中,有一颗百年老树开的郁郁葱葱,上头只绑了两根红绳,下头挂着木签。“这里便是相国寺最有名的求姻缘之地。”既然最为有名,为何只有两只签?曲月瑶心下疑惑,跟着裴悯一同走上前。裴悯随手摘了两朵杜鹃花,衣摆挥扬,落花落叶被拂去,适才露出一块巴掌大的石碑来。这是一块乌青色的无字石碑,裴悯将花随手放到那块碑上。“将你的匕首给我。”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匕首,曲月瑶从腰间取下那用折扇套子伪装起来的匕首,递于裴悯。只见裴悯用匕首随手砍下木块,继而将木块削的平整。他连刀带签递还给曲月瑶,“可以自己刻所求之物了,记得写下名字。”“好。”曲月瑶笨拙的将姻缘和自己的名字刻在木块上,左顾右盼了一圈却没找到可以系的红绳。裴悯取下原本系在腕间的青色带子,“喏,正巧有一根。”这时候曲月瑶才注意到裴悯腕间的那一道长长的伤疤,以疤痕的宽度来瞧,应该是刀伤。这样的大刀只有贼寇会用,裴悯是太学贡生,怎么会跟贼寇有所联系?见她失神,裴悯轻笑一声。“曲小姐不要去看不该看的东西。”简短的一句话,威胁的意味却很浓。曲月瑶会意,收回了目光。她用丝带将木块系好,寻了一处树枝踮脚系了上去。系好之后,曲月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另外两只签上的字。上头也写着姻缘二字,其中一个写着赵,还有一个写着霁。他们二人应该是一对,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看来年岁已久。“裴公子你不求吗?”见裴悯只是站在那里不动,曲月瑶不解的望着他。“我所求之物,不必问神佛,自拿便是。”裴悯淡淡的笑着,而那眼中的野心却不带丝毫掩饰。曲月瑶望着他,这个一袭玄衣的公子同梦中那个身穿蟒袍的权臣重叠在一起,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野心勃勃,叫人望而生惧。“裴公子您真厉害。”曲月瑶不会夸人,想了半天,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裴悯没忍住笑出声,这世上怎会有曲月瑶这等白痴美人。————————却说轻烟抱着伞回来,哪里还有自家小姐的踪影。她只得抱着伞在亭子里等,等了半日,没有等来小姐,倒是等到了陈穆之。“陈公子。”轻烟可不会武功,她慌乱的给陈穆之行礼。“好丫头,你家小姐,我的亲表妹呢?”陈穆之见遇到了轻烟,便知曲月瑶就在附近。原本不爽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一把抓住轻烟的胳膊,饿虎扑食一般。“我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轻烟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小脸皱成一团。“胡说!你从来都是跟你家小姐寸步不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陈穆之嬉皮笑脸的越发凑近。轻烟哇的哭了出来,活像只被逮住的小白兔。“哎哟你哭什么,小爷最怕女人哭。”陈穆之见轻烟哭的可怜,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松开手,瞪了一眼身边小厮。“是不是你长得太丑,把轻烟吓哭了!”“奴才……”小厮欲哭无泪,却见陈穆之叉起腰,他只得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