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抬眼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了片刻的茫然与无措后道,“抬到隔间去。”李公公找了两个可靠的小太监过来把宋微抬了过去,桃儿和梨儿在那里伺候着。李公公伺候着疲惫的皇帝躺下,然后道:“正好,皇上明日就要出发去皇家祠堂,总要带上元妃娘娘的。”没到过年前一月,萧珏都要到皇家祠堂为先太后,萧珏的生母守灵,这次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做待产准备。而宋微,是少不了的。萧珏淡淡地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拿香回来的芳华点上香,同李公公相视一笑。……牧城城内,风雪肆虐的边疆大城,因为终于有了好天气,积雪才微微消融,冒着严寒的天气都要出来游玩逛街。一时之间街上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即使战事刚过,还有几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里,任何人的生活都得继续。沈弦思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柔顺光亮的长发用古朴的木簪束起,本来精致仙雅的眉目稍微简单地修饰一下,显得略微普通平凡。但架不住一双眼睛太过潋滟漂亮,气质太过招摇,一路上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沈弦思晃动着手中的折扇,笑脸盈盈地东瞅西逛,除了没有随从跟随,还真像哪一个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细皮嫩肉的纨绔公子哥。沈弦思确也是偷跑出来的。那日之后他不只三天下不来床,又多躺了五日,原因不过是他身上的所有旧疾都上赶着跟上来折磨他,七八年都熬过来了这点痛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一开始时他娇弱的哭和磨,容执明也悉心地照料着,很是担忧。可是后来他就有些郁闷了,容执明忙着和西疆谈判,就丢他在床上还不让自己下床找他,派人把他看着。沈弦思明白了,这人是在报前几日自己借着病可劲躁的仇。见不着容执明,再加上自己确实也有事,于是沈弦思在刺史府后院丢了一把火趁乱就溜了出来。没办法,盯着他的可不只执明。折扇在手中敲了敲,垂眸带笑间宛若三月春风袭花而来,刹那间有些普通的眉目就变得惊艳。再加上沈弦思有些孩子气地撇了撇嘴,让在客栈阁楼之上一直注视着的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笑了。沈弦思想,要是被执明捉到该怎么罚自己?挠痒痒就算了,最好能胡闹到床上去。完全把上次的“惨境”抛到了脑后。容执明有句话说得多,沈弦思在他这里,惯是“不长记性”。散开折扇半掩住了面容,感受到盯着自己的视线沈弦思同那阁楼上的人对上了视线。哦,在别人眼里那是西疆使臣王野身边的一个不打眼的随从,可沈弦思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西疆的神秘异姓王兰轻,眉目平凡,看上去像一个文弱书生,实际上本人复杂得很。兰轻向沈弦思点了点头,便走回了屋子里去。沈弦思抬步进了那客栈,随伙计进了雅字号房。屋里倒是只有兰轻一人,正倒着酒然后向他温和地笑,一双眼睛暖暖柔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沈弦思有意思。实际上啊,国师大人是瞧中了沈明庭,沈弦思绝不认的四哥。真是……来得真巧。沈弦思靠在门边,晃着自己的折扇不语。“四年未见,皇上的舞姿一如当年,真是绝冠天下。”兰轻四年前来西疆给他这个名义上的皇帝祝寿,而他这个疯了傻了的寿星,却被叶暄要求在内室里给这一群各国的权臣跳舞。一个皇帝,轻贱得如歌姬。妙不可言三沈弦思很不高兴,实打实的那种。往事他不愿提,连容执明那里他都不愿提,现在被人拿来说笑,沈弦思虽然也跟着扬起嘴角笑了,但是笑容却未达眼底,扬手打开了折扇,沈弦思走了过来接过他的酒坐在了兰轻的对面,“王爷不知,像我皇兄那种高不可攀的谪仙一样的人物衣着暴露地在花楼里跳舞的话,那才叫冠绝惊华。”还未等兰轻回话,沈弦思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用打开的折扇遮住半边脸,拿笑眼盯着兰轻,故作惊讶地道:“哦,瞧我这记性,我忘了,皇兄现在可是废了的只能坐在轮椅上呢,跳舞怕是不行了,但是那样的面容即使年岁不再放在花楼里也还是很受欢迎的。”说完向兰轻举了举杯,便一饮而尽,瞧自己,好久没沾酒了。在皇宫里被当作酒囊饭袋,还把他惯出毛病来。兰轻垂眸一笑,普通的眉眼也有了成足在握的霸气和智然,“皇上果然是人中龙凤,以前能忍辱负重装疯卖傻除了奸臣也丢了国家,如今恢复正常即使宛若鼠蚁东躲西藏,这精神状态和嘴皮子让兰轻不得不佩服。但是皇上也不要随意唬人,明庭现在是在容将军手上,有容将军护着的明庭,皇上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