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甲掐着自己的腮帮子,怕自己睡过去,喃喃道:“春天真像是迷药,要拼尽十二万分力才能抵挡住瞌睡。”“春天也是发/情的季节啊!”冲田说,“一个两个都那么困,昨晚喝完酒都去抱女人了吧!”队员甲敛声不敢答话。他们这个队长,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清俊的少年模样,但严厉起来非常有威势。教习他们剑术时脾气更是火爆。这几天他尤其烦燥,摸不清他发火的规律。自己谨小慎微点,犯不着去触他的霉头。这时队员乙捧着一束花回来了,说:“队长,花采到了。今天有好多小雏菊。”冲田接过花,说:“非常感谢你跑这一趟。去休息会吧!”凝肃的气氛被稀释了,呼吸都顺畅起来,队员甲插话道:“队长,今天一定是‘喜欢’。”冲田正专心地摘着花瓣,嘴里念念有词:“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听到这话,他扭过脸道:“不管是前天,昨天还是今天,‘不喜欢’都是‘喜欢’。如果结果是‘不喜欢’,不是因为真的‘不喜欢’,而是花采得不对!”窄长的巷子容易兜风,行走间,斋藤和小纯的衣摆迎风翩飞。走过一条十字巷,巷头的冲田眼尾捕捉到一抹蓝影子,他们的羽织队服,像一条鱼尾倏地滑过去。他再仔细去瞧,巷尾那头空荡荡的。“纯小姐,”斋藤说,“今天的蔷薇画得怎么样?”小纯笑着摇摇头,饱含遗憾地说:“匆匆速写了一张。那家的主人虽然养了很多花草,但没有过度地修剪。所以那些蔷薇野味十足,非常漂亮。不过春天来了,野外有很多景色,我不愁没有素材的。”斋藤说:“在下知道野外的一处景色,也是在下独自常去的。虽然朴拙,但因为是自然之色,所以也有值得欣赏的一面。如果纯小姐愿意,过两日在下休班,便带纯小姐去看看吧!”“真的?”小纯高兴得拍手,“我们约好时间和地点,烦劳斋藤君在闲暇之日带我去领略一下美丽风景。”到了巷口,嘈杂的市声迎面涌来。西斜的太阳照着东面的铺子,铺子放下对襟垂帘,帘子上印着招牌名。“我们好像从一个空间走到了另一个空间。”小纯说。“是的,在下和纯小姐有一样的感觉。”俩人一时无话,并肩立在巷口,在两个空间的交界处,感受寂静与繁闹的微妙交错。突然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扑到小纯面前,小纯眼前一花,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来人叉着腰,脚上的木屐在地上搓了两下,说:“张雪纯小姐吧?我正找你呢!为什么你要一个人霸着冲田君不放?好东西难道不应该大家一起分享吗?”她激动得声嘶力竭,梳得整齐的“岛田髻”也跟着向前一晃。小纯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她抹了一把脸,不甘示弱地回嘴:“你是哪位啊?大姐!”“什么,大姐?”那位小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大姐?”斋藤掩住口,悄声在小纯耳边说:“她是汤川绸缎屋老板的长女小百合小姐。”“天哪!”小百合表情丰富,天生的戏精,用泣血的悲声控诉小纯,“你霸占冲田君还不够,竟然又勾搭上了斋藤君。你是清国来的妖精吗?”“我不管你是大姐还是小姐,我才懒得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小纯一甩袖子,“斋藤君,我们走。”冲田招女人喜欢,小纯早就领教过了。新选组在京都民间素有“壬生狼”之称,黑白夹杂,一般人敬而远之。偏就这样一个“白切黑”组织,副长土方“恃靓行凶”,女人的情书塞满衣袖,多得能当擦手纸;斋藤少年老成,冷面如霜,非但不是缺点,反倒像俊脸上生了一颗美人痣;冲田更不必说,桃花生出的小桃花精……和他们中的某一个搭上了茬,那是在凡间历劫。小百合拽住小纯的画板,高傲地仰起下巴:“我带足了银子。”小纯转身牵住小百合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小百合小姐,借一步说话。”小百合翘着手指擎着钱袋子,得意洋洋地说:“我出生商家,早就知晓这世界上就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小纯握住她的手郑重地紧了紧:“小百合小姐,英雄所见略同。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说吧,和冲田君吃一顿饭多少钱?”小纯不加思索,竖起食指:“一百文。”“啊——嚏——”冲田折腰打了个喷嚏,“啊——嚏——”队员甲道:“队长,你不会是这几日体虚,受了风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