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纯拢了拢松开的衣领,从地上爬起来,向屋外走去。冲田瞥了她那边一眼,不等斋藤回神,一拳打在他的左眼上,然后毫不恋战,撤身跟着小纯跑了出去。他一只手握着小纯的手臂,另一只手环抱着她,半抱半拖地带着她向前走。小纯走得踉踉跄跄。冲田把她带到方才他们四人停留的野草路边,抓住一朵蒲公英,“呼”地轻轻吹去一半,又递到小纯嘴边,说:“来,小仙女吹一口。”小纯把脸扭到一边。冲田冷笑道:“天天说我是‘童男子’,如果我愿意,马上就可以不是!”冲田又揪了一朵狗娃花,手背被藏在野草丛上的刺划出一道长口子。他把手背放进嘴里吮去血珠,嗅了嗅花,又一声冷笑:“果然是倔强的香气呢!”小纯知道,冲田一直以来对她的温柔、容忍是因为爱她。他杀惯了人,性格被浸润得有嗜血和冷硬的一面。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爱她,但是他的爱是有空间的,这空间小得只装得下他们两个。小纯从冲田的怀里挣脱出来,笑了一声:“你也知道嫉妒了?在我这里,你和武井久美子就是你眼里的我和斋藤君。你明知道武井喜欢你,却不懂得拒绝,导致她蹬鼻子上脸,次次当我不存在。既然你喜欢‘蜂围蝶阵’,我也不碍你的眼。我们分手好了。反正我也没有和别人分享男人的兴趣。”她决绝地转身就走。冲田一个箭步冲上前搂住她的腰,既惊又喜道:“原来你在吃醋啊!”小纯道:“犯不着为渣男吃醋!”“明天和我一起去大阪。”冲田说。“不去。”小纯说,“你去追踪‘要犯’,我去干什么?”“这得怪你!”冲田说,“今天这么一出,我哪敢再让你单独和小一呆在一起。”土方抬头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斋藤,又低头做自己的事。他把药水抹了一片在手背上,抬手闻了闻,说:“冲田那只小猪护食护得要命,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你皮痒了,非得去找个揍?”斋藤鼻青眼肿,但他的波澜不惊使他没有一点狼狈相,说:“小纯小姐拜托的事,理应帮忙。也是让冲田知道,小纯小姐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也会让别的男人惦记。”“新选组的两个队长为一个女人打得鼻青眼肿,传出去不够丢人现眼的?”土方嘴里像衔着一颗酸杏:“你就不怕‘假戏真做’喜欢上她?”斋藤说:“不会。小纯小姐说我是她的‘盖蜜’。”“盖蜜?”土斋皱了一下眉,“‘盖蜜’是什么?给钱吗?最近队里资金特别紧张。如果给钱,我倒也是可以给小纯小姐做一做‘盖蜜’的。”土方盘算着:“掏小纯小姐的钱其实就是掏冲田的钱。做一次‘盖蜜’就是掏一次冲田的腰包。仔细想一想,这是个划算的买卖。”斋藤的目光穿过开着的窗户,望到外面的夜色中去。昨夜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小纯在廊下坐着,斋藤站在她旁边,扶着腰间的刀,说:“即便不是帮小纯小姐的忙,戏弄冲田也是我的爱好。只是有一事相求,我想知道我和土方的尽头在哪里?”小纯诧异道:“斋藤君,你是把我当先知了吗?虽然我来自清国,但对占卜算命没有一点涉猎。”“但是我觉得小纯小姐看得到未来。”斋藤把目光投向她。秋夜的月光的清辉有点冷,寒着人的手脚。小纯垂着眼睛,脸贴在廊柱上。她越往后躲,月光越照进她的心里,将那已注定的答案照得光亮亮的。“斋藤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小纯顿了顿,“不过,看斋藤君你的面相,是长命百岁之福相。”“土方呢?”斋藤问。“斋藤君,”小纯笑得极其勉强,人生充斥着谎言,但撒谎绝对不是人的初衷,“你真是为难我。我真的不是先知!”“嗯,”斋藤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是知道了。”小段子小纯趴在永仓的脚边用针线把他的裙裤向里收,贴着他的腿收成上紧下松的“喇叭”形。用牙咬断棉线,小纯从地上爬起来说:“这是‘阿飞’裤,老时髦的。只有永仓君你才能“hold”得住。没有一定的身材穿上是要遭别人笑话的。”永仓个子不是特别高,但身材很好,蜂腰猿背,肌肉均匀。小纯改造的八十年代“阿飞喇叭裤”让他藏得快成古董的翘臀凸现了出来。众人发出一阵啧啧称赞声。连一向少有情绪的斋藤都喟叹。蹲在台下的冲田肺都快笑出来,他吹了个“流氓哨”。“流氓哨”是小纯教他的。快要过年了,新选组内部要搞一个文艺演出,两个番队编一组,出一个节目,节目自定,跳舞、唱歌、演滑稽戏都不限。永仓他们知道小纯点子多,虽然行为举止和言谈奇怪了些,古灵精怪,但正因为此才能出奇制胜。便让冲田把小纯带来给他们编节目。小纯起先让他们演一个叫《夜半歌声》的舞台剧,后来发现难度太大,遂改成了《半夜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