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仓叹口气:“冲田老弟,你明天出门不要说认识我。我还是要脸皮的。”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说:“我出去再要些酒来。”所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见另两名舞伎已离开多时,冲田也有些尴尬,知道永仓在给他腾地方,便问小舞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小舞子回答:“奴家名叫纯子,今年十七了。”她穿着色彩艳丽的裾引和服,背后的长腰带秤得她整个人微微后仰。头发上挂着粉色碎樱垂帘,敷满粉的脸上只有下唇有一点殷红。“叫纯子吗?”冲田把他拉进怀里,在她雪白的脸上亲了亲,像吃了一嘴白墙灰,“叫我一声总司哥哥。”纯子眨了眨她像一对稚拙小窗户的眼睛,甜甜地叫了声:“总司哥哥。”“你们这里有山莓吗?冲田问。“奴家出去问问。”纯子出去后没多久就差人端来一盘山莓。“已经洗干净了呢!”纯子说。她非常机灵,“总司哥哥喜欢吃甜的吧!”“这是相思物啊!”冲田说,“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纯子笑道:“总司哥哥真会说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清国以前朝代大唐诗人王维的诗。相思物说得可是红豆啊!”她拈起一颗山莓递到冲田嘴边:“不过把山莓称作‘相思物’,又是‘劝’君多采撷,必是总司哥哥有这么一段故事吧?”冲田接过纯子手里的山莓,塞进嘴里。“哼,你又骗我!”冲田忿忿地说。他拉过纯子把她扑倒在榻榻米上,含糊着说:“小纯,你又骗我。那就让我用抱你来惩罚吧!”他低头嗅着纯子脖颈间萦绕的香气。纯子在冲田耳边悄声说:“总司哥哥要抱我,先要做我的‘旦那’。”一般这样放肆的客人,舞伎早就想方设法躲开了,或是严厉拒绝,但纯子显然不把冲田当成“登徒子”。冲田翻身躺在一边,用手背遮住眼睛,说:“真是非常对不起!我今天喝了太多的酒。”他想如果小纯知道他来找艺伎,一定会先把他的头打掉,然后当皮球在地上踢两下。连续七天都不见冲田的身影,灯下织补衣服的春代问小纯:“冲田好久都没来了吧!那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几天见不到他,我已经开始想他了。”小纯把头歪靠在手臂上,和春代面对面坐在小矮几前,她拿着一只小毫沾了墨给人物画像胡乱点着眼睛。“不来就不来,下一个更乖。”小纯说。春代笑起来:“果然是吵架了呢!恋人间好像都这样。我和我丈夫恋爱时,一吵架就恨不得拿针筒把他扎得全身是洞眼。脾气坏得不像我自己。”她把针从一串洞眼中抽出来,粉色的线在她眼前一闪,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噢,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位做艺伎的朋友,已经很有资历了,认识不少名人。她也认识很多新选组的人,说冲田最近一直待在祇园那里呢!”小纯执笔的手一滞,冷笑道:“多见识点女人也是好的,艺伎是顶级女性。不然就容易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她在心里说,你给我等着冲田总司!我先打掉你的头,再把它当球踢。她问春代:“春代姐姐,我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我们先来假设一下,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回到过去的某一个朝代,你最想去哪一个朝代?”春代不加思索地说:“当然是织田信长所在的战国时代。信长可是出名的美男子,他的小姓也是姿容绝丽的美少年!”她放下针线,眼睛水蒙蒙的。纯子摇摇头,如果你觉得哪个女人不花痴,那是你还不知道她的男神是谁。“如果你见到了织田信长,你会怎么样?请他给你在纸上签个名?握握他的手?”“怎么可以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呢!”春代说,“如果我那时候还没有遇见我的丈夫,是一个未婚的少女,那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嫁给信长的。”小纯向春代一抱拳:前辈,从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尊敬您!春代笑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像花痴吧!可是你想想,如果上天真的给了你回到历史的机会,不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难道不是很遗憾吗?可以当它是一个美丽的梦,能有做美梦的机会,一定要努力抓住啊!”“咱们再假设一下,如果春代姐姐你真的成了信长的爱妾,你会怎么办?”“当然是好好享受信长的宠爱了。”“但你成为信长的爱妾,每天和他待在一起,你不怕你的一言一行影响到他,有可能会改变历史的走向吗?春代反问她:“历史上信长是有爱妾的,但是她改变信长的信念与历史的结局了吗?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