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裴焰站起身吻了他。容辛的嘴唇很软,微微有点凉。他的体温在没生病之前就比正常人要低一些,冬天有的时候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容辛会冷得手脚冰凉缩在被子里,裴焰则热的恨不得穿个背心裤衩还直冒汗。容辛脸皮薄,冷也不说,裴焰就笑着把他捉进怀里抱着,容辛一开始还故作嫌弃的推他,不过每次不出十分钟就会舒舒服服的抱着裴焰睡过去,像个猫似的把脑袋枕在他胸口上下意识的蹭,把裴焰当成自己的专属火炉,舒服的直哼哼。裴焰轻轻松开他的唇,等了几秒。奇迹没有发生,生活毕竟不是童话故事。裴焰垂下眸子,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像是没事人一样给他擦脸。医生说容辛的身体太虚弱了,昏迷几天也是正常的。温热的毛巾轻轻擦过容辛的额角,拂过他的脸颊,在擦到眼眶的时候,裴焰忽然感觉容辛的睫毛好像颤动了一下。那一下就像是颤在裴焰的心口上,裴焰的呼吸都停止了,紧接着,容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裴焰……”容辛醒来后的第一个词就是叫裴焰的名字,他的声音很微弱,嗓子也是哑的,乌黑的眸子在裴焰身上聚焦,停顿了两秒虚弱的笑了,“我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裴焰攥着毛巾,手指头都在发抖:“你猜。”容辛缓缓的抬起右手,对裴焰说:“你过来……”他的手使不上力什么力气,手指微微颤动着,指尖在阳光的照射下又一种晶莹剔透的淡粉色。裴焰立刻靠近了过去,容辛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摸完耳朵之后又戳了一下裴焰的脸颊:“看来我还活着。”裴焰泪眼朦胧地笑,就像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把他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人家都是戳自己的脸,你怎么戳我的。”“都说人死了之后,天使会化作你最爱的人的模样来接你上天堂,但是我去不了天堂的,”容辛说,“我只能去地狱,所以看到你……就知道自己还活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裴焰,半晌,露出了一个浅淡而释然的笑意:“我很庆幸我还活着。”一个多月前他把癌症报告连同对生的渴望一起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把全世界抛在身后一心复仇。如今兜兜转转,一切尘埃落定,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牵挂是什么。他还没活够,因为这世上有他最爱的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裴焰终于得偿所愿,俯身吻住了容辛的唇,得到了他虚弱却爱怜的回应。苏醒后的容辛心情很好,躺在病床上听裴焰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得知赵元琪入狱,容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天道轮回,到了他自食恶果的时候了。”他顿了一下,“只可惜我姐姐那桩案子的证据没有了。”裴焰知道他想让赵元琪为害死容秋付出代价,不光光是入狱,而是针对这件事得到应有的报应。“没事,来日方长,我们还可以接着查。”裴焰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忽然皱了皱眉头,担忧的看向容辛,“疼是不是?”说话间,容辛的额角已经溢出了冷汗,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咬着牙,听到裴焰的话,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嗯,有点。”容辛说有点疼那就是真的很疼了,他想要捂胃,但是身上的管子太多,根本无从下手。裴焰赶紧按了铃铛,小护士来给容辛打上了止痛药。“刀口恢复期可能会疼的离开,尤其是在你刚醒来这一阵,睡一觉就好了。”裴焰柔声摸着容辛的头发哄他。“唔,醒来,你再详细的跟我说……”容辛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睁不开眼睛了。裴焰坐在他床边看了很久,直到容辛的呼吸变得绵长,他摸出手机,打开了新闻页面——赵元琪案持续发酵,众多罪行加起来无期是跑不了的,现在就是会不会死刑的问题了。赵城在事情刚出来那会儿怒斥媒体,说他们信口胡编,还要发律师函。估计是那时候他还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息事宁人,来点暗箱操作把赵元琪捞出来。但是随着事件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证据也越来越确凿,赵城的底气就像是撒了气的气球一点点散了。而且在调查赵元琪的过程中,也牵扯出来了他之前利用权利和金钱为自己和儿子打掩护的事情,一时间,鸿城集团上下人心惶惶,甚至有了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裴焰关上手机,仰头闭上眼睛,医院的窗外依稀有雪水化作水滴从树梢滴落的声音,思绪在雪声中旋转飞舞,和着大雪的纷飞,回到两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