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内心是善意还是恶意,即便是和外在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也是非常容易分辨的,因为裴焰看到的不是表象,而是内在的行为逻辑。行为受情绪和目的指引,只要稍稍留心,没有什么是无迹可寻的。可是容辛,他却看不透。他每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剥开容辛的一层伪装,以为自己窥探到了全貌,却发现里面还有洋葱似的一层又一层,根本看不到尽头。他不是没有耐心去继续探究,只是对那未知的前路感到彷徨和恐慌。他怕自己的牵肠挂肚和执着到最后只是一场可笑的自作多情,又怕剥开容辛最后一层看到的是令他心寒的真相。容辛那天晚上真的在家吗。如果是其他人,也许立刻就相信了这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裴焰从小泡在刑警堆里长大,对于这种事情的敏感程度远远高于常人,心里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让他忍不住的想象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连谢之远都是容辛的棋子,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呢。是自己多疑了吗,裴焰眉头紧锁按住了太阳穴。容辛的身子弱他是亲眼见过的,动不动就胃疼肚子疼,脸色常年苍白的像雪做的一样,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大一学生,可能是把谭虎那种狠角色揍到瘫痪的人吗。难不成他一直在伪装?不可能,裴焰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这样,容辛的心机得深到什么程度,他甚至能忍受被郭逸然狠狠打一拳所引起的痉挛剧痛,一个人如果同时拥有的忍辱负重的狠劲儿和极其缜密的心思,那将会是多可怕的存在。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裴焰摇头。左臂又不是多罕见的受伤部位,自己一定是最近被那案子折腾的神志不清了,才会见到一点相似处就往上生搬硬套。风从山谷间穿过,带着空阔悠远的回响,裴焰迷茫的抬起头,站起身来,走到露台上望向群山。天地之间,他那满心的愁绪无端的显得非常渺小而微不足道。裴焰闭上眼睛,心里的百转千回在雨气微湿中沉静了下来,院子里的梅花落花成泥,热气蒸腾中似乎还留有容辛身上淡淡的幽香,清冽中带着令人着迷的深远和悠长。裴焰站了很久,直到天上雷鸣电闪,雨点真的掉了下来,才终于敛起思绪,转身的回到了酒店里。---出来玩图的就是一个高兴,法学院一班三十多个人包了酒店足足有半层楼大的包厢吃晚饭。裴焰到了包厢的时候饭局刚开始,容辛安安静静的坐在圆形转桌最不起眼的角落,光影下映衬得他的皮肤有种近乎透明的白,他清冷漂亮的眼睛低垂着夹起一道菜,举手投足间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可旁边却依然有女生红着脸跃跃欲试地想来搭讪。“来的这么早。”裴焰很自然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挡住女生们的视线。容辛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惊慌,更没有欲盖弥彰,说:“泡了那么久,肉都熟了吧。”裴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下一秒露出一如既往的骚气笑容,在桌子底下把t恤撩起来:“不知道熟没熟,要不你再摸摸?”正在怂恿丛秋喂自己吃葡萄的高奕终于忍不住凑过来,怀疑的看着他俩:“裴哥,我怎么总觉得你们俩在打情骂俏呢。”高奕是个爱憎分明的粗神经,又对裴焰有种盲目的崇拜,自从知道裴焰和容辛关系挺好之后,对容辛抵触的态度没几天就改观了不少,有时候还会主动和容辛说两句话,虽然容辛每次回复他不超过两个字。丛秋也探过头来:“就是的,你怎么不让我摸,我也想摸。”说着伸出爪子摸向裴焰的腹肌。“哎!”裴焰立刻很小气的把衣服拉好,把丛秋的爪子按到了高奕的肚子上:“摸你奕哥哥的去,我的要收费。”“让容辛摸的时候怎么不收费呢,爸爸你是个双标狗。”丛秋委屈地退而求其次,在高奕的腹肌上象征性地摸了摸。高奕立刻红了脸,吸了吸口水,对着丛秋伸出魔爪:“小秋子我也想摸摸你的。”丛秋捂住胸口:“滚!”容辛喝了口果汁,看着丛秋和高奕在一旁嬉闹,淡漠的眼底似乎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浅笑。裴焰看在眼里,轻轻一笑,双手交叉架在桌子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容辛:“丛秋和高奕你应该认识了,那边那个穿红衣服勾搭小姑娘的叫陈小星,左边一个劲喝酒的叫孔辉,都是你的准舍友。你正对面的那个是班长徐鹏帆,平时喜欢打游戏开黑,右边那个长的很憨厚的是团支书,脾气特别好,大事小事都可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