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咽了口唾沫:“有一回,姑娘梦里叫过他的名字。”星河的心突地窜跳起来,紧张:“什么时候,你听见了?”平儿点点头,又忙补充:“姑娘放心吧,只有我听见,翠菊他们都不在呢。而从那之后我便更加留心,幸而姑娘也没再说梦话了。”星河吁了口气,又不放心地叮嘱:“以后我若还是做噩梦,你就摇醒我。”这夜,直到子时星河还没睡,嬷嬷在外头催了几次,才放下了针线活。就算如此,星河仍是翻来覆去的过了许久还无法入眠。容霄因为“闯祸”,给靖边侯下令在家禁足三天。他什么也不能做,却又放心不下李绝,暗中求大哥容湛去京畿司查看情形。可是容湛知道父亲不愿让容霄再跟这件事有所牵连,他不敢违逆父亲,竟不能应承。直到星河来找他。容湛惊讶地看着这个妹妹:“你说什么?你要我去找宣平侯?”星河道:“是。”容湛皱着眉:“你知道宣平侯是什么人?”“我知道。”星河很安静地:“大哥,我也不瞒你,我其实见过庾二爷,那一架绿绮,就是他送的。”容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一个震惊来形容,他很快想到:“是在县城的时候?”星河点头:“是。”“他为什么送你琴?他……”容湛满目疑惑,盯着少女秋水盈盈的双眸,因为某种隐忧,心跳都加快。星河解释:“大哥,你不用多心,庾二爷是因为我是靖边侯府的人,才格外对我示好的。他自己说了,他是长辈。”她是在暗示容湛,不要乱猜他们的关系。容湛稍微松了口气:“是这样?”他很快想到,星河的琴技出色,听说宣平侯也是此中高手,兴许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那你这次想见宣平侯,是为了什么?”容湛还是有点不放心。星河道:“我有一件事想求他。”容湛觉着不该再问下去,但仍是忍不住:“是什么事……能告诉我不能?”星河顿了顿:“如果我说不能告诉大哥,大哥是不是就不替我送信了?”对于这个答案,容湛没有很意外:“我可以去。不过我不保证……宣平侯真的会答应见你。”再怎么样,星河不过是个小丫头,而以容湛对于庾凤尘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会跟小丫头动真的人。星河倒是很坦然地:“知道呢,哥哥只管送信,见不见,是他的事。”星河没敢告诉容湛,自己是为了李绝的事要见庾约。因为星河担心容湛会碍于靖边侯的缘故,知道后就不去送信了。所以在容湛看来,星河想见庾约,多半是因为跟兵部左侍郎的那件事。先前那么多天,府内上下、甚至包括容湛都以为,她是真的无怨无悔地接受了府里的安排。但从昨儿杏花林,星河跟庾家兄妹的相处,让容湛看出了一点不同。容湛没跟任何人提过。他心里却清楚,自己这位妹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儿了。京畿司。李绝给关了一宿。没有人来审问他,更加不曾严刑拷打,他就好像被人遗忘在监牢里。而小道士也没把这“窘境”放在心里,虽然外头时不时地会听见被上刑的哀嚎,甚至囚犯的痛苦低吟,他都充耳不闻。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眼睛看着头顶开的一扇小窗户,他的表情都跟在吕祖殿、以及青叶观没什么两样。他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耐烦。昨儿众目睽睽之下,不宜过分,所以克制着只用了几分力道。没把那些杂碎尽数杀死,他心里总像是有点膈应。伸出手掌,对着光影他看了会儿……果然,心慈手软要不得啊。牢门之外,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李绝的眼中起了一点波澜,张开的手掌缓缓握起,他仿佛听出了来人是谁。三更君虎兕出于柙容湛去宁国公府寻庾二爷,不料庾约正好不在家里。门上的人问了他名姓,本想等庾约回来后告知的。谁知正好庾轩出门要去吏部,两个人照了面。庾轩跟容湛之前虽然认识,但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可因为星河的缘故,庾轩见了容湛,格外地竟多了几分客气,远远地叫了声:“这不是容大哥么?”容湛抬头见是他,忙也行礼。庾轩便问他所来何事,容湛不敢跟他提星河所托,就只道:“有一件事,想要找府里的二爷。”“是找我凤臣叔叔?”容湛点头:“是,可不巧,宣平侯不在家里。”庾轩想了想,说道:“今儿早上我看到二叔出门,隐隐地听他身边的甘泉说,是去永宁门那边的旧时堂……容大哥若有要紧事,可以往那里找一找,若是没要紧事,回头我帮你捎口信给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