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心头一跳,细看她的脸色,却见仿佛有那么一点点羞怯,而并没有什么失望、恼怒之类。“你的意思是……”苏夫人拖长了声音。星河更加低了头:“老太太跟太太都对我这样好,我实在感激的很,我自然一切都仰仗太太跟老太太做主,又有什么意思不意思的呢。”苏夫人心头豁然开朗,且喜出望外。听星河这言下之意,自然是从冯蓉那里知道,但她不像是冯蓉一样不甘不愿,反而像是很愿意?“好孩子,”苏夫人握住了星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真是个这样懂事的,家里头自然更不会亏了你。”回头,苏夫人便把这话告诉了谭老太太,两人一致认为,虽话没挑明,但星河是赞同这门亲事的,至少她不会反抗。谭老太太笑了笑:“这孩子真是个有心胸的,跟其他鼠目寸光的人不同。年纪大些又怎么样?哪家的姑娘有机会轻轻松松地嫁个四品官?她是个明白人,想来知道以她的出身,体体面面的成为四品诰命夫人,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从即日起,苏夫人命人请了大夫给星河看诊,倒是诊出她有些体寒之症,开了些养身的补药调理。除此之外,又特意请了一位昔日曾在宫内当过教养嬷嬷的,同陈嬷嬷邱嬷嬷一起,教导星河识字、礼仪,舞乐等等。星河乐在其中,一时竟也忙的不可开交。容晓雾跟容晓雪二位小姐,冷眼旁观,各怀心思。两人很是纳罕,晓雪暗中跟容晓雾说道:“听说,三妹妹很乐意那件事,她可真想得开啊……果然是因为在乡下受了苦,所以肯豁出去?”这几日,容晓雾跟星河相处,却觉着她性情温和,不急不躁,不像是晓雪一样有时候喜欢掐尖冒头。所以容晓雾倒是并无针对星河之意。加上大家同为庶女,晓雾对于星河,也是暗怀几分戚戚然的。听容晓雪话里有嘲讽之意,晓雾淡淡地说道:“倒也不用这样,将心比心吧,假如是你我去了那种偏僻地方……能不能捱上十年还难料呢。再者说,上次你也提过了是老太太跟太太的意愿,难道她能违抗不听吗?”晓雪啧了声:“就算不能违抗,那也不至于这么上赶着似的吧?瞧瞧她兴头的,又请大夫调理,又学什么规矩礼仪,一团热络的,老太太直夸她懂事呢。”晓雪本是老太太跟前头一号的人,如今星河回来,眼见的谭老夫人好像更偏向星河了。容晓雾心中暗笑,也不愿意跟她争辩,就缄口不言。晓雪却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倒也服了咱们这三妹妹,她也真有本事,明明是件丑事,竟给她弄得跟真的要大喜似的。”容晓雾道:“你最好别把这话传出去,给老太太知道了怕饶不了你。”“我只跟姐姐抱怨几句而已,姐姐自然不会卖我。”容晓雪忙又摇了摇晓雾的胳膊撒娇。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吵嚷的声响从后传来。两人循声而去,见一个小丫头经过,拦住问发生何事。那丫头道:“三姑娘去了四姨娘院子里,正听见伺候四奶奶的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三姑娘就发了脾气。”两位姑娘对视了眼,忙往冯蓉的院子走去。还不到跟前,就听见隔墙院子里星河说道:“你这话,是连我也骂了?恐怕是因为四奶奶的脾气太好了,所以把你惯得不像样了,我本来不想生事,但给人这么欺负到头上,我若一个字没有,那还不如别回这府里,我也不跟你吵,只找能管着你的人吧。”说着便道:“平儿,你去太太房里,哦,倒也不必惊动太太,就请海桐姐姐过来看看这些人的做派,问问是不是太太叫她们这么目中无人的。”平儿答应着往外走。这时侯容晓雪已经拉着晓雾也走到门口:“怎么了?”星河见她们来了,有些悲愤的:“两位姐姐来的正好,倒要替我做主。”晓雾也忙问何事。星河指着面前那嬷嬷:“你们问她。”那妇人兀自嘴硬道:“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叮嘱姨娘,叫她别把太太的恩典忘了罢了。”屋中,冬青那边扶着冯蓉在门口,冯蓉几次要上前,都给冬青拉住了手。只听星河道:“你算什么东西,你的话就是太太的?姨娘身上不舒服,叫你请大夫你不去,反而说些不三不四的,我说你几句,你还不服,如今更拿太太出来做挡箭牌,太太是个仁慈之人,我岂不知?难道姨娘病的厉害,太太也不愿人去请大夫?先前我没病呢,还请大夫给我调理,你却自作主张地在这里败坏太太的名声,你胆子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