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但能让县太爷这么谄媚侍奉的,必然来头不小。于是含糊道:“是……很大的官儿吧。”马车正行着,前方突然一团闹哄哄的。小厮过去打听,不多时回来道:“公子,了不得,据说前街死了人!”高佑堂本不以为意,谁知小厮道:“是被人杀了的,好像还是女子……如今县衙的人将前方的街口都封住了。”星河已经将旧时堂的事情先按下。她这么快想回家,一来是不想跟高佑堂多相处,这次出来只是应酬而已。二来她也担心那小道士会不会往家里去。本来还琢磨,是不是顺路去那做法事的韦大户府里看看,突然听见什么“死了人”之类,心里发惊。高佑堂护送了她们回到家里,欲言又止的,叫人拿了几盒点心下来:“妹妹千万别推辞,这是给老爷子跟老太太的。是身为晚辈的一点孝心。你不收,就是我失礼了,上回派人送来的东西,只收了那盒膏,我心里已经很过不去……”一而再的拒绝也不是那么回事,星河便叫平儿接了。杨老太太正在家里摆弄几个红薯跟一些落花生,见她回来便道:“是屋后的张婶子送来的,劳烦她惦记着,我才在炉子里埋了两个,过一两个时辰估计就好了。”星河笑道:“正好我这里有两盒点心,回头送一盒过去。”快到吃中饭的时候,外头冯老爷子回来,眼睛瞪得极大:“了不得呢,出了人命大事。”老太太忙问怎么了,老爷子道:“是前街的绸缎庄的朱家,一个女孩子给人杀了!据说还……”他正说了这句,又看了看屋里,悄悄地跟杨老夫人道:“是给糟蹋了后杀了的,惨的很!”杨老夫人受惊不小:“啊?!是谁这么伤天害理呢。”冯老爷子眉头紧锁:“世道不太平啊,听说出镇路上还有劫道的呢,这阵子别叫孩子出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星河没听见这些,平儿躲在厨房听的明白,吃了饭后,便跟她说了。平儿道:“这大概就是上午咱们听说的那件吧?好端端地怎么会出这种事,着实吓人,幸而咱们这一阵子不用去小罗浮山了。”星河心里一动,模模糊糊地有点异样,但平儿却又看着天色:“姑娘你看,天阴阴地,是不是会下雪?要是下雪的话,那小道长……”这句话又戳动星河的心,忙走到门口看了看,果然见天色阴沉,风也大了些。果然给平儿说中了,午后,一阵风旋着几片雪飘飘扬扬洒落,很快,雪片子渐渐多,地上也白了一层。平儿正给后屋张婶子送了点心,回来后一头一脸的雪片,她拍打着身上道:“了不得,雪好大,街上都看不着有人。”星河虽没说话,心中却很是失望,风大雪大,天渐渐又晚了,料定那小道士是绝不会来了。不料正说着,便听见门上一声响,平儿正喝了口热水,闻声诧异。走到门口往外一看,见一个人顶着风雪走了进来。她失声叫道:“姑娘!”星河忙从里头出来,抬头看时,正小道士自门口拾级而上,纯阳巾跟深蓝色的道袍都几乎变成了雪色,只有一张脸还清清净净,雪落在脸上又化成水,却显得那眉眼润泽,鲜明生动的可人喜欢。星河简直不能相信,却又喜出望外,忙迎过去:“小道长怎么这时侯来了?”小道士目光闪烁,唇角一挑透出几分春意:“姐姐在等我?”星河不能说这话,望着他的鬓边都沾了雪,又不便去碰他的脸,便道:“你别动。我给你拍拍身上。不然衣裳湿了更加难受。”她握住小道士的袖口,伸手去拍打他身上的雪片子。平儿本拿了一块儿巾子要给这小道士打雪的,突然见自家姑娘这般,她抿嘴一笑,把巾子塞到星河手里:“怕小道长冷,难道姑娘也不怕冻了手的?”不等星河开口便退了回去:“我去告诉老太太。”李绝笑道:“多谢姐姐。”任凭星河用帕子给他将肩头身上的雪拍打了去。星河又看看他脸上,把帕子递过去:“擦擦脸吧。这样冷,还以为小道长不来了。”李绝稍微把脸上擦了擦,举手将包袱解了下来,递给星河。“什么?”星河疑惑,接在手上,却并不沉。“姐姐打开看看。”星河解开,却见上面是自己昨儿的那件袄子,一时脸上红了:“你……怎么没穿?是嫌弃?”“我嫌弃什么?只是我穿了去,姐姐岂不害冷,”李绝指了指底下道:“知道姐姐手巧,这里是些布还有棉花,姐姐也替我做一件薄棉的袄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