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看看他的眼神,又看看那把钥匙,好像在权衡利弊,然后他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个庾凤尘,像是个长舌妇人,他一定说了是不是?”陆机皱紧眉头:“闭嘴。我要听你自己说。”李绝舔了舔唇:“好,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为了个女子回来的。”陆机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你动了尘心?”李绝道:“我不知道!”陆机狐疑。李绝皱眉,嘀咕道:“她骗了我,一走了之,我不服,想问问她缘故行不行?”“还会有女子能骗过你?”陆机显然不信:他不去骗人就已经不错了。李绝几乎暴跳:“怎么啦,我不能给女子骗吗?你到底开不开门?”陆机想了想:“我放你出来,你想干什么?”李绝张口,却又把那句话摁回去:“我当然是跟你回青叶观,洗心革面,好生修行了,不然还能干什么?”“当真?”陆机盯着他。李绝仰头想了会儿:“我若说谎,就让我……”那狠辣的誓言还没出口,陆机却如临大敌地喝止:“闭嘴!你敢说!”李绝笑道:“我是真心的起誓,当然敢说啦。你不想我说出来,就放我出去嘛。我在这儿呆够了,身上都不知长没长虱子。再呆下去指定要生病的。”他说着便去挠了挠后颈,又抓抓肩头。陆机听见“虱子”,已经后退了一步:“孽障,都是你自找的。我放你出去,即刻跟我回去,听见了没有?不然给我捉到……”李绝垂头叹气:“知道了,快打开吧。”陆机刚要上前,又唤了个狱卒来,示意对方拿钥匙开门。牢房门打开,李绝拍打着身上走了出来,陆机本要先擒住他再说,但见他这糟心模样,一时竟下不了手。两人往外而行,陆机见他倒是乖乖地,便耐心地:“让你修道,就是压压你的嗔心跟杀性,你总是压不住,这如何了得。那女子……倒也不是坏人,想来有自己的苦衷才骗你的,你也不必去找她了,出家人,自然该拿得起,放得下。”李绝道:“高明高明,简直令我醍醐灌顶,豁然开朗。”陆机见他心悦诚服,慢慢放松警惕:“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那个“好”字还没说完,一阵风过,陆机愣了愣,却见李绝闪身往前而去,只一错眼的功夫,就拐弯不见了。李绝冲出了京畿司,怕陆机追上,正要一溜烟跑个无影无踪,无意中却见到前方一道熟悉的影子正探头探脑。他有些意外,而那人正也看见了他,顿时叫道:“李道兄!”李绝脚步不停地掠了过去,一把拉住他,拽着人往前又走了会儿,拐进一条巷子,这才道:“你怎么在这里?”原来这人竟正是容霄。容霄原先在家里给禁足,但他从小给惯坏了,虽然害怕父亲,但仗着祖母跟太太的宠溺,自然也听话不到哪里去。加上靖边侯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找个机会钻出了院子,恰好星河正惦记着,不知李绝是不是给放出来了,想打发小厮去查探,又怕人走漏消息。看见容霄跑出来,两人一拍即合。容霄就偷偷地从后门出府,跑到京畿司这边打探情形,谁知正看到李绝。方才容霄给他拉着跑,脚不点地的,呼呼喘气,一时顾不上回答。不等容霄回答,李绝皱眉道:“算了,你带我去府里吧!”这要求来的唐突而稀奇,可容霄并未往别处去想,只顾点头:“也好,我悄悄地带你回去,先避一避风头。”两人往靖边侯而行,走到半路,却是一处浴堂。李绝突然止步,掀起衣裳闻了闻:“我身上有味道没有?”容霄反应不过来,本能地凑上前闻了闻:“没有呀?”李绝把他的脸推开,看向那浴堂:“去洗一洗吧。”到底在牢房里呆了一宿,虽然虱子是骗那道士的,但毕竟身上有些不太干净,这样去见星河,他总觉着不太好。容霄没有意见,抬头看了眼,说道:“这家不太好,我们去另一处。”京城内的浴堂有不少,有供平民百姓的,也有贵一些的,那贵价些的自然更干净妥当。容霄带着李绝转了一条街,却到了一处名“香水行”的地方,门口的小厮认得容霄,忙迎了进去。此处能吃茶,供干净的巾帕、中衣等等,其他的搓背,采耳,修脚也一应具全。两人入内,脱了衣裳,容霄熟门熟路,解了巾子先入了汤,片刻,却见李绝也走了过来,容霄顿时直了双眼。李绝穿着道袍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来,如今只腰间系一条巾子,长腿,宽肩,窄腰,比例匀称,堪称绝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