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和她报备,说他要去武汉出差。难道是他母亲生病了?步之遥打电话给郑亚梅。两人聊了会家常,得知阿姨身体健康,她放下心来。“他陈叔叔前两天去世了,我们两家大人关系挺好的,以寒说要帮着办丧事,想着没必要让你折腾,就自个儿回来的。”郑亚梅说。“陈叔叔的儿子,是叫陈恒吗?”步之遥从和周以寒的聊天片段中,搜刮出一个名字。“对,和以寒是发小,打小就在一个学校。”听步之遥问起,郑亚梅大致说说,“也挺铁的,没跟博宇那么铁。”“他们家帮过你和以寒的忙吗?”步之遥又问。“你周叔帮他们的多,基本……”郑亚梅叹口气,“人没了,在意那个干啥。”阿姨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再寒暄几句,步之遥结束通话。事实摆在眼前,周以寒保证过不和他们来往,然而他食言了,违背对她的承诺。办丧事他们必然会见面吃饭,饭桌上会问他为什么删好友。而这顿饭,会以他加回好友告终。很不错,周以寒在欺骗她,步之遥开电脑,继续写代码。他回来这天,她坐在沙发上,看他拿出长条首饰盒递给她:“遥遥,我买了条金项链,你戴上看看。”“这是你的赎罪券吗?”步之遥扬手打翻盒子,“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了,是吧?”她语调冷厉,冰冷的视线不含任何感情,连失望都没有,如最尖利的冰锥,齐齐扎穿周以寒内心最深处,他心上涌出汩汩鲜血。他犯了她不愿原谅的错误。“遥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骗了你,你听我解释。”周以寒急忙拉住步之遥冰凉的双手,“陈恒他爸没了,他家帮过我家挺多忙的,我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交情在那,如果我连这个忙都不去帮,就太不够意思了。”“阿姨和我说,是叔叔帮他们帮的多。所以是人家不帮你,你倒贴去帮人家忙。”步之遥抽出她的手,“你也知道你骗了我啊,骗我一次不算,又来一次。”她直视周以寒,冷冷吐出对他的审判:“周以寒,你这个骗子。”“对不起遥遥,事情太急了,生老病死,我就想着帮帮忙,没来得及跟你细说,是我不对。”周以寒掏出手机,当着步之遥的面删除联系方式,“我向你保证,以后真的真的再也不和他们来往了,有事我都先和你说,不骗你了,求求你信我。”他手出了汗,在屏幕上打滑,贴膜呈现指纹的印迹。“下回再死个谁,你还会用同样的理由,来合理化你的言而无信。”步之遥的嗓音里涌动着有毒的汁液,似将一切都腐蚀,“除非那群烂人爹妈都死光,你才能老实不犯错。”真讽刺,教出败类儿子的父母都能活着,凭什么她的父母不能活着,上天对她公平吗?这番话扎得周以寒的心也千疮百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他害她生气,气到情绪失控。“是我撒的谎,跟他们说我号被盗了,我同意他们加的我。遥遥,你要骂就骂我吧,怎么骂我都可以。”他的恳求都显得苍白无力。“怎么,你想把他们摘干净?陈恒也是帮凶,沉默就是纵容犯罪,在女生被灌酒的时候像个孙子,没胆站出来。”步之遥抱臂,居高临下审视着周以寒,回归她原本的傲慢,“周以寒,你有够双标,包庇熟人,却会踹陌生胖子。看来,如果有天我被你的狗屁‘熟人’骚扰了,你也会拿交情说事,来劝我忍让。”他为了保护她,踹倒要性骚扰她的胖子,又为了熟人,说谎话骗她。“遥遥,这两件事的严重程度不一样的,我不会让你的假设发生,不要把它们联系起来好吗?”周以寒抓着步之遥的手,用力打在他脸上,“我知道你生气,你打我吧,骂我吧,我向你保证,这辈子不会再骗你了。”不是这样的,可她会如此生气,归根结底是他的欺骗。人死前,一生会像走马灯般展现,他的走马灯里,只会有一件事,最让他后悔的这一件事。贯穿他们感情的一根刺,他亲手扎下的。抽手,步之遥一把推开心神恍惚的周以寒,他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而她迈过他走开:“那你就给我记着今天,这辈子最好只骗我这一次。”她并非不近人情,倘若周以寒先和她讲清事由,看在所谓“交情”的份上,她不可能关他在家里,偏偏他选择欺骗隐瞒。她能猜到,他们要知道周以寒有女朋友,肯定会说“你女朋友太能作妖了,逼你删我们,赶紧分手吧”的劝分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