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灯亮着,映出了勒罗伊的影子。这几天芬戈尔几乎是让勒罗伊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现在虽然隔了点距离,但芬戈尔一擡头就能看到勒罗伊,比较心安。
勒罗伊没看到很晚,十点多芬戈尔看见他的影子躺下、熄灯,竟是打算直接睡了。
芬戈尔用力嗅嗅,没味道啊。
芬戈尔不可能跟勒罗伊分床睡的,十点多外面还有人活动,不少人都目睹了将军钻进帐篷里。
不少老兵奇道:“将军从不住帐篷的,今天这是怎麽了?”
另一士兵挤眉弄眼道:“那个医生先进去了。”
芬戈尔进帐篷里时勒罗伊已经钻进睡袋里了,旁边还扔着一个睡袋。芬戈尔笑了一下,觉得不睡房间也没事,偶尔睡下帐篷也是种情趣,他伸手扒拉了一下勒罗伊的睡袋,试图钻进去。
勒罗伊睁开眼震惊地看着他。这是单人睡袋!而且为了保暖,睡袋做得很紧,一个人都很难塞进去,更别说两个人了。
芬戈尔也发现了一个睡袋根本不可能挤得下两个人,失望地把自己塞进勒罗伊给他準备的另一个睡袋。帐篷直接搭在沙地上,沙子有高有低,芬戈尔躺下时还得稍微扭一扭才把身下的沙子弄得平整点。不平就算了,芬戈尔最在意的是,他们两个睡在睡袋里,他就不能抱着勒罗伊睡了!
芬戈尔把睡袋褪到胸口,伸出手搂住勒罗伊的腰,嘟囔道:“好好的床不睡,干嘛睡帐篷?”勒罗伊没动也没吭声。
芬戈尔躺了一会,就感觉手臂很冷,只好放弃抱着勒罗伊,把手缩回睡袋里。又躺了一会,他感觉直接睡在地上腰部没有支撑,躺久了腰有点痛。刚有点睡意,就感到一阵寒意透过睡袋渗透进身体里。
勒罗伊当然也觉得有点冷。他在想他为什麽不知道普通士兵睡觉会冷。
他享受着特权,和芬戈尔住在钢筋混凝土的房子里,穿着和芬戈尔同标準的厚衣服;工作的医院有暖气;身边的朋友奥斯本和赫维住军官宿舍,也是钢筋水泥的房子;米哈伊尔从更北的地方来,比较抗冻,勒罗伊穿着棉袄,他只穿着薄外套;尼柯所在的军械部宿舍楼好像也是钢筋水泥房子。所以他竟然也不知道住在帐篷里的普通士兵在挨冻。
勒罗伊曾经也想过,芬戈尔怎麽可能会不知道他的痛苦呢?大概是像他不知道普通士兵在挨冻一样,因为没有疼在芬戈尔身上,所以芬戈尔不知道。
住院的时候,勒罗伊经常能感觉到芬戈尔在摸他脖子和手腕上的伤痕,芬戈尔的愧疚透过皮肤传递了过来。如果芬戈尔早知道他会受伤,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半夜芬戈尔实在受不了了,连人带睡袋把勒罗伊抗进房间里。
第二天芬戈尔叫来了后勤组小哥:“你睡觉不觉得冷吗?”
后勤组小哥不确定芬戈尔是什麽态度:“有点冷……”
“岂止是有点!”芬戈尔大叫道,“冷死了!那个冷气透过睡袋直接钻进身体里!降温这麽多天了,你这个后勤怎麽做的?赶紧去把保暖措施安排好,买厚一点!”
后勤组小哥被训了也不难过,开心地应好,往外跑。
勒罗伊早饭后就没让斯蒂文自己出去玩,后勤组小哥走后他抱着斯蒂文跟芬戈尔眼神示意了一下,芬戈尔点了点头,勒罗伊跟在后勤组小哥后面出去。
勒罗伊跟斯蒂文一起出去时芬戈尔比较放心,勒罗伊总不可能带着斯蒂文跑,芬戈尔独自在办公室坐了10秒钟,忍不住追了出去。他看到斯蒂文作为人形手语翻译器,帮勒罗伊叫住了后勤组小哥,三人走到无人处私聊,芬戈尔刚要走到他们看得见的地方,突然听后勤组小哥开心地对勒罗伊道:“医生,你这个方法真有用,将军真的批準我买保暖用品了。”
芬戈尔脚步一顿,索性站在他们的视线盲区。
后勤组小哥:“谢谢你,要不是你让将军冻了一下,兄弟们还不知道要冷到什麽时候呢!”
勒罗伊昨天跟他说,让将军住一下帐篷他就知道他们会冷了。其实他们住的帐篷是加厚的,地上也会有隔潮垫,一个帐篷里6-8个人呼出的二氧化碳也会有点保暖的作用。后勤组小哥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给的东西比较简陋,只给将军和勒罗伊普通的双人帐篷和两个睡袋。他们虽然冷,但没有芬戈尔体验到的那麽冷。
芬戈尔满脸黑线,他只看到勒罗伊打手语的背影,斯蒂文坐在勒罗伊手臂,侧着小脸认真地看勒罗伊的手势,勒罗伊打完之后斯蒂文大声朗读道:“他有说不让你买吗?”
后勤组小哥愣了愣:“这……”他两次去找将军,将军都在忙,好像确实没说不让他买,只说晚点再商量。
勒罗伊用手语道:“你没有明确跟他提出要买保暖用品,就四处宣扬他不让你买?”
芬戈尔一怔,还有这事?
后勤组小哥有点慌了:“医生,我……”后勤组小哥仔细一想,他好像真没直接说出口过!
勒罗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他人不坏,他只是不知道你们会冷,有什麽事直接跟他说就好。”
后勤组小哥在心里腹诽,将军对你那样,你还觉得他不坏吗?后勤组小哥擡眼正好与芬戈尔对视到,后勤组小哥叫了一声:“将军。”赶紧跑了。勒罗伊回过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芬戈尔。
芬戈尔走上前来,把斯蒂文从勒罗伊怀里抱起来,放到地上:“你自己去玩吧。”斯蒂文“哦”了一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