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罗伊垂下了眼睛。
勒罗伊脖子上的伤痕那麽狰狞,赫维已经有心理準备了还是无法接受。他猛地站起来,宣布道:“我不回哈素海了,我要带勒罗伊回家!”
奥斯本皱眉:“不太可行,这里离曼丹那麽远,你要走多久?而且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万一遇上联军,你的武器也不够对付他们。”
赫维:“可是……可是如果等接应的人把我们送回军营,就是把勒罗伊送回虎口!”勒罗伊垂眼静静坐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米哈伊尔打破沉默:“你们知道吗?我有个妹妹。”四人都看向他,米哈伊尔继续道,“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妹妹突然发高烧了。你们也知道的,塞尔泽尼亚的牧民每家都离得很远,离有医生的城市就更远了。那年是十年难得一见的雪灾,我阿爸想带我妹妹去看医生,也出不去。后来雪停了,我阿爸骑了两天的马带我妹妹去找了医生。我阿爸回来跟我们说,医生在我妹妹耳边摇铃铛,我妹妹也只是笑着盯着他,没有往铃铛的方向看。”
米哈伊尔:“我妹妹失聪的时候还不会说话,所以她也学不会说话了,我们一家都用手语跟她交流。有时候我跟她吵架时,她会直接闭上眼睛不看。”米哈伊尔回忆到此处露出微笑,他看向勒罗伊,“勒罗伊,我教你手语吧。”
勒罗伊看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米哈伊尔指着地上的烤麻雀,一边打手势一边说:“晚饭。”
勒罗伊看着他的手,跟着他做,尼柯、赫维、奥斯本三人也默默在心里记。
勒罗伊学会后,米哈伊尔又做了个手势,说:“难吃。”尼柯愣了一下,上前锁住了他的喉咙。
赫维哈哈大笑,因为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怕干粮吃完,赫维枪法好,决定去打点野味。但这里毕竟是沙漠边缘,没什麽生物,赫维朝西走了大半天才打到两只麻雀,尼柯自告奋勇要来烤麻雀,实则是火化麻雀的,麻雀全身都焦了,他自己咬了一口就扔到地上,不让别人吃。
米哈伊尔大喊:“你的厨艺本来就很差!”奥斯本和赫维看着尼柯和米哈伊尔两个人打闹,勒罗伊也弯了弯眼睛。
他们在原地又等了三天,其他四人有点受不了这种整日无所事事的无聊,只能通过聊天解闷,几乎把他们整个人生都翻出来聊了。勒罗伊倒是耐得住寂寞,安安静静地专注听他们聊天,在聊天过程中,米哈伊尔时不时教勒罗伊一些常用的手语。
他们聊无可聊的时候,开始玩起了劈柴游戏。
尼柯一斧头把木柴劈成两半,秀了秀肌肉:“当初我就是这样把勒罗伊从房车里劈出来的。”
他们并不避讳提这个,勒罗伊眼里带笑,面上其他肌肉还会做表情。
尼柯把斧头递给赫维:“你们也试试。”
赫维和米哈伊尔都试着劈了一下,他们没法像尼柯那样一劈到底,只能劈到一半,两个人幼稚地在比谁一斧头劈得更深,尼柯表示他们两个都是弱鸡,叫勒罗伊也来试试。
勒罗伊真的站了起来,他没训练过,力气不如他们,也不知道怎麽发力,木柴只受了点皮外伤。奥斯本像父亲一样坐在一旁看着四个年轻人闹,四个人吵吵闹闹的,都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直到奥斯本快速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将军,他们四个人才发现有人来了。
赫维见勒罗伊脸上的笑意在奥斯本话音刚落的瞬间蕩然无存。
不是说只有四个士兵的吗?勒罗伊怎麽在这里?
勒罗伊刚才的笑容形成的灿烂光圈屏蔽了所有人,芬戈尔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芬戈尔走上前,拉住他的手,怔怔道:“你还活着?我以为……”
奥斯本的声音把芬戈尔拉回现实:“我们在房车里发现了勒罗伊。”
芬戈尔:“你叫勒罗伊?”赫维猛地上前一步,被尼柯拉住了。
芬戈尔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他对阿基欧道:“先带他上车。”又面向奥斯本四人,“收拾好东西跟他走。”
阿基欧抓着勒罗伊的胳膊带他上了轿车,阿基欧坐到驾驶座,勒罗伊坐在右后座。奥斯本四人回山洞拿了个人物品,跟着接应的人上了卡车,后车厢有不少人,有一人跟他们搭话道:“没想到是将军亲自来接吧?”奥斯本四人情绪不高,含糊应了几声,没跟他聊起来。
周围没人后芬戈尔才问:“他真不是麦勒斯?”
路西法:“不是。”
芬戈尔:“你怎麽能确定?”
路西法:“他包里有证件。”
芬戈尔:“万一是假证件呢?”
路西法:“证件是真的,这个人从小到大人生轨迹很明了,我甚至能查到他每次期末考的成绩,还查到他出现在酒吧前三个小时用身份证刷进旁边的雪山景区,用的还是学生票~”
芬戈尔:“他还是学生?”
路西法点头:“是个直博的医学生,刚读完本科。所以年龄对不上。”
芬戈尔:“你为什麽不告诉我?我这半年都把他当成麦勒斯。”
路西法笑道:“我不信你不知道。”
芬戈尔沉默,一开始他确实以为勒罗伊是麦勒斯,时间久了,总会感觉到有点不一样。
他忙得没空处理勒罗伊,是事实也是借口。
“算了。”芬戈尔擡步往外走,“回去再说。”
车子开不进来,停在外面,芬戈尔、阿基欧、路西法和负责接应的士兵一起步行进来接奥斯本五人。芬戈尔和路西法走回车边,芬戈尔坐进后座,后座的勒罗伊紧张地向旁边移动了一点。勒罗伊没想好自己该做点什麽,路西法坐到副驾驶,阿基欧见人齐了,发动了车子。